铁板铜琶录(《虎啸龙吟》)-第一回 剑气腾霄山农话旧 彗星扫野学士思亲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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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剑气腾霄山农话旧 彗星扫野学士思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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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的人们本来迷信很深,略微有一点奇怪的事,每每附会到神鬼上去,何况是有凭有据,亲眼目睹的事情。经这个人连比带说的说了一番,有的说是开路神走过的,也有的说是僵尸跳过的。这时候天已大亮,两头路上走的人,络绎不绝,早已把一路洁净的雪地踏得稀烂,要查考这个怪脚印的来踪去迹,也无从查考。而且这般迷信,大家只管疑神疑鬼、罚咒,也没有打这个主意。一忽儿,这个怪事传到下灶,又经看见的人添油加醋的一说,格外神乎其神,弄得一村的人沸沸扬扬,议论这桩怪事。但是这个怪脚印,究竟怎么一回事呢?作者也要卖一个关子,打一个闷葫芦,略待后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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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且说打猎的高某回来不到几天,恰值吴壮猷中了秀才,壮猷的母亲也一样敬神祭祖,不过没有象现在中举的热闹罢了。这时吴家正缺少一个长工,本村的人就把高某荐了进去。壮猷一看他,长得伟岸雄壮,声若洪钟,虽然仍旧农家装束,与从前打猎时候的形状,迥然不同。试了几天工以后,见他举止沉着,勤奋异常,非常合意。尤其是这位娟娟小姐,引症柳庄麻衣的相术,说他虎头燕颔,千城之相,这样一来,上上下下格外另眼相待。直到壮猷中举开贺,已经在吴家过了两个年头,日子一久,吴家知他诚实可靠,一切粗细的事务,推心置腹的交他经营。这位高司务简直象吴家的总管一样,所以壮猷中举开贺的一天,他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天,席散送客,已经日落西山,有几个路远的亲眷,吴家殷情款留,重新细酌谈心。恰巧这几天是月到中秋分外明的时节,一轮皓月早已拥上庭梧,壮猷豪兴勃发,就这几位留宿的亲戚们,移席到厅旁一座三面开窗的小楼上,来一个举杯邀明月。这座楼三面都开着窗户,正对着金鸡、玉虬两座山峰,所以楼窗口挂着一块匾叫作对山楼,平日为壮猷静读之所。琳琅四壁,雅洁无尘,高司务早已指挥下人们,在窗前一张红木八仙桌,布置好时馐佳果,壮猷就同这般亲戚们上楼来,揖让就座,洗盏更酌起来。这时首座有一位壮猷的长亲,道貌岸然的说道:“室雅何须大,象蕴之这样俊雅不群,方不负此雅室。”

又有一位须发苍白的老先生,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现在城内的富家子弟,把书房装饰得精致绝伦的很多,可是缥缃万轴,也无非是表面的装饰品,还不是终日斗鸡走马,何尝到那精致的书房内,静静的用一回功呢?要象我们这位老侄台下帷刻苦,真可算得凤毛麟角了。到底皇天不负苦心人,所以这次秋试一举成名,将来蟾宫折桂,衣锦荣归,也必定稳稳的捏在掌中的了。”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转弯抹角的,把壮猷恭维得不知所云。

壮猷正想谦逊几句,忽然,坐在隔壁的一位,结着曲蚓小辫、穿着二蓝茧绸夹袍子的一个冬烘先生,抢着说道:“读书人到了三考得中,才算有了交代,但是谈何容易?一要祖宗积德,二要自己用功,最要紧的,还需风水好。我们绍兴文风之盛,全在山明水秀上。当年上辈传下来说,倘然城内龙山上面的魁星阁上发现红光,照澈全城,这年必定出个状元。倘然这儿的金鸡、玉虬两座山上,发现两道白光,直上霄汉,这年必定有个将星出现。原来红光就是山川发越的文气,白光就是剑灶内的剑气,这是应验不爽的。今年魁星阁上的红光,听说城内已经有人在半夜里看见过一次,或者就应验在我们蕴之老弟身上,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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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这位一说,格外把壮猷窘得如芒在背。幸而首座上,道貌岸然的这一位,老气横秋的来了一句:“齐东野语,姑妄听之。”

总算为壮猷顺了一顺气。可是隔壁座上这位曲蚓小辫,原是个风水先生,研究堪舆之学,颇为有名,自以为这一番话大有道理,对于首座这一句断语,大不服气,还觉得有点暗含着说他恭维不得体,越想越不是味儿。正想引经据典,来一番辩正的话,忽然墙外一阵喧哗,好象有无数村男村女在门口嚷闹一般。这阵喧哗过去,又听得窗下有一个人,长叹一声,似乎还听得他说了一句:“彗星扫野,剑气腾霄,正是我辈一献身手的时候了。”

壮猷听得,似乎是高司务的声音,就立起身到窗口俯身一看,看见梧桐树下有一个长长的身影,背着手正在来回踱步。壮猷朝下问道:“是高司务吗?”

这个人听得楼窗口有人问他,仰着头说道:“少爷,要添酒吗?少爷看到这颗怪星了吗?”

壮猷抬头一看,一轮皓月之外,星光万点,与平常一样,何尝有什么怪星?正想再问楼下,忽听背后有人唤着他的号连声说道:“蕴之,蕴之,在这儿,在这儿。怪呀,怪呀!”

他回头一看,席上一个人都不剩,满聚在那一面的窗口,各个仰着头望着。他走过去探身一看,果然西南天角上有一颗大得异常,赤有火苗的怪星,在天上闪闪发光。而且细看起来,光芒分射,支支可数,宛如扫帚一样。其中另有独出的一枝,光芒形同箭竿,远看去,射出来的光芒,足有四五尺长。

此时一轮明月,偶然被一块浮云遮盖,这颗怪星越显得光夺日月,仿佛半天里悬了一具极大的红灯,把满天的无数小星弄得暗淡无光。这时楼上的一般亲戚,又颠头簸脑的各抒怪论起来,壮猷也不去理他们,兀自倚着窗槛,望空出神。心想这种彗星,就是古人所说“搀抢”,又叫“孛星”。照历代的史实,发现这种彗星绝非吉兆!现在西南各省,正在闹天地会、哥老会,朝廷的官吏又腐败不堪,恐怕不久就要大乱!想起父亲宦游万里,还没有接到平安复信,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正在痴痴驰想的当口,忽然觉得后面有人把他衣襟一扯,回头一看,高司务已立在他身边,低低说道:“时候不早,少爷同诸位亲戚老爷们,早点安息吧。”

壮猷回身,皱着眉向几位亲戚说道:“这颗彗星果然来得奇怪,恐非国家之福,父亲远在云南,实在放心不下。”

众人看见壮猷记挂父亲,满面愁容,也就无心畅饮,草草终席。壮猷陪着他们下楼,请他们分头在客房安息,自己就到后面向母亲妹妹说明究里。哪知陈氏同娟娟及一般留住的女眷们,也因为看到这颗怪星,想起云南的丈夫,又想起翌年同儿女到云南,不觉眉头都起了个老疙瘩。壮猷看见母亲愁闷,不敢再说什么,反说父亲见识比我们自然高得多,好在不久就有回信来,父亲一定有指示我们的话。何必因为这颗星,就无缘无故的担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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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微微解说的时候,一个老妈子进来说:“高司务请少爷出去说句话。”

壮猷想今天事多,高司务或者有请示的地方,就立起身来,对娟娟道:“时候不早,妹妹请母亲同几位亲眷们,早点安息吧,我出去料理料理,也要睡了。”

说罢,走了出来,见高司务立在院子里等着他,就向高司务说道:“你忙碌了一整天,也早点安息吧,有事留着明天再办不好吗?”

高司务微笑着轻轻说道:“少爷体谅我,可是有一位客人不肯体谅,要我伺候着他呢。”

壮猷听了一愣,说道:“前面客人不是都已安睡了吗?”

高司务接着说道:“不是这几位客人,这个人也许还没有来呢。”

这样一说,壮猷越摸不着头脑,高司务又轻轻的说道:“少爷可以睡了,房内不要点着灯,我就在少爷房门口坐着,倘然外边有点奇怪响动,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高声叫唤。”

壮猷虽然听得离奇莫测,知道他素来诚实,今天他这一番话,必定有他的用意。可是说得太突兀,不能不问个水落石出才安心。于是一面向外边厅屋房里走,一面问高司务道一“你此刻说的话,我一点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呢?”

高司务说道:“到了少爷卧房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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