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侠传-第32回 深夜叩门求隐士 空山严阵歼妖蛇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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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回 深夜叩门求隐士 空山严阵歼妖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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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章甫笑道:“不用忙,我自然要把从你父亲死到于今,这十几年间,我所经历种种的事,从头至尾说给你听。”

正待接着说胡庆魁帮助老道诛蛇的话,忽见一个小沙弥走近房门口,招呼了胡庆魁一声,问道:“张六曾到这房里来没有?”

胡庆魁摇头答道:“近来张六并不曾扫地和做零星粗事了,已有三四日不曾到我这房里来。他此刻不是经管银钱账目吗?是有人送捐款来教他收受么?”

小沙弥一面回身就走,一面没精打采的答道:“不是,不是。”

即走开去了。

刘恪很不高兴的神气说道:“讨厌,明知道这房里是寄居的外客,却跑到这里来问甚么张六李六!表叔,请你老人家往下说罢!”

成章甫见刘恪这般急于要听下文的样子,便说道:“下面的话头,说来还很长呢,像这么急孜孜的做甚么?”

何玉山此时侍立在旁,笑道:“我们少爷是素来性急的,在衙门里读书的时候,每听得师爷们闲谈剑侠鬼怪的故事,他听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肯离开;若遇有人来打断了话头,他就冒火骂人了。”

刘恪正色对何玉山道:“你要知道我这时候,不是听人闲谈那些不相干的故事,更不能把话头打断。”

成章甫这才继续着说道:“那位老道爷是我于今的恩师,姓哈,单名一个摩字,原是四川与云南交界处的夷人;那种夷人有深山夷与浅山夷的分别,常与汉人接近的,叫做浅山夷;从浅山夷所占据的地界过去,终身不与汉人接近的,叫做深山夷。浅山夷因常与汉人接近,饮食起居多有模仿汉人之处,所以又叫做熟夷;深山夷叫做生夷。我那恩师是浅山夷人,生下来就不与一般夷人相同,牛、羊、鸡、犬的肉,入口便呕吐出来。一二岁时初学走路,见地下有虫蚁,即知道绕路,或立住不动,绝不肯在虫蚁身上践踏过去。

“他父母问他:‘为甚么如此?’他说:‘人身太重,虫蚁太小,践踏必伤其性命。’他父母又问:‘为甚么不可伤其性命?’他便知道回答:‘虫蚁既不伤害人的性命,人为甚么无端去伤害他的性命?’其生性有这么仁慈。十岁上就知道修真慕道,独自出外访求明师。在会理州夹石山上得遇昙云祖师,随侍修炼十多年,预知父母天年将终,仍归故乡略尽人子之道。谁知那部份浅山夷,因恨土司官残暴,竟把那土司官杀了,造起反来。为首的率领二、三十万夷兵,将要攻打会理州;知道哈摩师的神机妙算,赛过古时候的军师,且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为首的派人来,要聘他去当军师。他既是个修真慕道的人,怎肯冒昧跟人造反!极力向来人辞谢了。

“无奈那个为首的夷人,也知道非有大才,不能成大业;见派人聘请不动,就亲自来求哈摩师;并准备如再请不动,便要行蛮捆绑到军中去,威逼他出主意。喜得哈摩师早已料到这一着,只绕着自己居住的房屋,在地下画了一道圈子,仍安然住在家中。那为首的夷人,率领着百多名护卫的蛮兵,兴冲冲跑来。一到屋外,就像迷了路似的,只管绕着房屋打盘旋,没一个人能见房屋。团团转了半晌,忽大雨倾盆而下,只得败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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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恪听到这里,忍不住望着胡庆魁问道:“师傅那日对付襄阳府追来的人,就是这一样的法术么?”

胡庆魁点头笑道:“你不愿意旁人打断话头,却自己来打断话头!听你表叔直说下去,是不是一样的法术?自会明白。”

刘恪道:‘这样法术,实在巧妙极了!虽近在眼前,能使人若隔千里,不是妙极了吗!’

成章甫笑道:“法术虽妙,但只能欺瞒肉眼愚人,并只能蒙混一时,久亦终归无用。那些造反的夷人,既是存心要把哈摩师弄到军中去,如何肯因找不着哈摩师的住处就罢手呢?哈摩师无法,只得委弃家产,仍旧逃回夹石山修炼。修道的人,第一要多做功德。只是做功德却不可给人知道;有人知道了传扬出去,大家一称赞,得了时誉,这功德也就有限了。哈摩师这番离开夹石山,到这所房子里居住,就为的九华山那妖蛇为害行人,发愿要将那妖蛇驱除;因不愿给人知道,所以我去求他,不肯开口就承认。

“你这胡师傅和他见面之后,彼此便商量如何驱除妖蛇之法。我在旁边听得他二人说,要亲上九华山去,方能把毒物诛尽,一劳永逸。我想:那妖蛇既有神通,又能变化,并且那山上还有无穷的毒蛇,他二人去驱除那些妖毒,必是一件极好看的事。我生小欢喜看这类离奇古怪的玩意,当下就向哈摩师求道:‘老道爷替地方除害,就上九华山去。我想陪同前去见识见识,不知去得去不得?’哈摩师还没回话,你这位师傅便望着我笑道:‘你刚从九华山来,险些儿把命送了,还敢上九华山去吗?’我说:‘一个人不敢去,有两位同去,我怕甚么?’哈摩师道:‘你要去看也使得;不过,到了情形极可怕的时候,不可害怕,不可开口说话。’我说:‘你老人家吩咐我怎样,我便怎样,绝不违背就是了。’

“这日黄昏以后,我三人便带了那只木匣,一同到九华山去。这夜的月色,比昨夜还明亮,在山顶上看这座九华山都在眼底。哈摩师从袖中取出戒尺一条,就山顶平坦之处,画了七道圆圈;教我捧木匣坐在圈中,他两位分左右盘膝坐下,都闭了眼睛,口中不知念些甚么?此时万籁无声,微风不动。我因为要看那妖蛇是怎生模样,来时如何举动,不肯学他二位的样,把眼睛闭了,不断的巡视前方,看有甚么动静。两眼都看得疲乏睁不开了,只不见一些儿踪影。正在心里狐疑,不知何以坐了这么久不见动静?猛听得远远的起了一阵极尖锐叫声;那叫声入耳,又像是呼我的名字。

“我这回自然不敢随口答应了,忙仔细定睛向那发叫声的方向看去。陡觉手中木匣微微有些震动,知道是妖蛇来了,里面白蜈蚣闹着要出来。打算急将木板抽去,免致再蹈昨夜的覆撤。谁知才伸手去捏那木板上的小铜环,哈摩师似已看见,连忙用手将我的手掯住,并将头摇了几下。我吓得缩手不迭。须臾之间,那叫声又起了,好像比初叫时略近了些儿;然仍是一物也看不见。接连叫过了四次,越叫越近。第四次叫后,才看见前方十数丈以外,出现了一个和火把一般的红东西,红光照得人两眼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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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想:妖精既有神通,难道在这样明月之下,还不看见走路,与凡人一般的要扬火把吗?细看那火把直对着我们所坐之处晃来,相离约二丈远近,才看明白那红东西不是火把,是那妖蛇头上生出来的;形像与雄鸡冠相似,竖在头上有尺来高,红光闪灼,与火无异。我在没看见这妖蛇的时候,以为像这么阴毒,这么厉害的妖蛇,必是长大的骇人;想不到这妖精,不但没有大蟒蛇那般长大,并不是寻常的蛇模样;原来从头至尾,不过五尺来长,却比吊桶还要粗壮;头尾整齐,初看与一段树木无别,浑身漆黑透毫。走到离我们两丈以外,忽用尾着地,头朝天竖立起来。

“那妖蛇是这么一竖起,登时跟着竖起来的蛇头,真是盈千累万,不计其数。因我两只眼睛注视在妖蛇的红冠上,随在妖蛇后面的无数大蟒蛇,与山中土色没有分别,所以不曾看见。那妖蛇竖起头来,向左右唧唧叫了几声,好像是发号令的样子;无数的毒蛇,实时对我们三人所坐之处昂头而进。有些走进第一道圈线,即垂下头来,仍退了出去的;有些走进第二道圈线就回头的;越是长大的越能多进,然没有一条能走进第五道圆圈的。退出去了的蛇,有扬长径去的,也有绕着第一道圈来回不止的。

“那妖蛇直等到所有的蛇都不动了,才又怪叫了一声,将身体一扭,即冲进了第五道圆圈;离我们坐处,不过数尺了。在五道圈在线略停了一停,待要冲进第六道圈,把我吓得甚么似的。偷眼看哈摩师和你这位胡师,都提起了全副精神的样子,目不转睛的对妖蛇看着。妖蛇刚冲到六道圈在线,彷佛被人推了回去的一般,一冲一退的三、四次之后,忽然从口中喷出一股黑气来。哈摩师到这时才伸手将木匣的板门抽开了。这蜈蚣真是宝物!木匣在我手里,我并不曾见他从木匣中出来。前一夜在房中,因房中是漆黑的,还看见白光闪了一下,此时连白光都没看见。木板一开,只见那妖蛇登时退出圈外,口中黑气也不敢喷了;为的喷黑气便得张口,只一张口,蜈蚣就可以钻进肚里去;所以各处多有‘蛇不开口,蜈蚣不进肚。’的俗语。

“妖蛇退到圈外,这白蜈蚣不知在甚么时候已上了蛇背。那蛇七蹦八跳的,大约是打算将蜈蚣颠下背来。我听了这一蹦一跳的声音,方想起昨夜窗外彷佛跌扑的响声,必也是和今夜一般的情景。蹦跳了好一会,蜈蚣毕竟不能在蛇背上久站,翻身跌下地来。蛇见蜈蚣离了背,就想跳跑。蜈蚣生成是吃蛇的,怎许他逃跑呢?一落地,又跳了起来,着落在蛇头上。哈摩师在这时向你师傅说道:‘可以下手了!’你师傅应声在自己癞子头上,揪下一绺头发来,塞入口中,连嚼了几下,对准那妖蛇喷去。妖蛇大叫一声,又蹦跳了几下,忽将簸箕般大口张开来;白蜈蚣实时溜进口里去了,蛇仍将大口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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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想:不好了,这妖蛇虽然难逃性命,白蜈蚣在肚内也难免闷死。霎时间,只见这蛇在地下乱滚;旁边还有无数的大蟒蛇,没有一条敢动弹的。妖蛇滚到这些蟒蛇身边,张口乱咬;斗桶大小的蛇,只一口就咬成两段。这些蟒蛇俯首听凭咬啮,不仅不敢反噬,连逃避也不敢逃避。这妖蛇大约是被蜈蚣在肚内咬得痛不可忍,又忿无可泄,所以咬死这些蟒蛇,好出胸头之气。哈摩师看了好生不忍,用戒尺指着妖蛇,说道:‘孽畜!奈何到此时还不悔悟!这就怨不得我了。’说时双手揪住他自己道袍的前襟,往左右一撕,分做两半。

“说也奇怪,这里道袍撕开,那蛇的肚皮也跟着破了;白蜈蚣随即从破缝中走了出来。哈摩师忙起身捉了蜈蚣,纳入木匣,和前夜一般的,掏了一大把鱼子硫磺给蜈蚣吃。你师傅指着满山的蟒蛇,请问怎生处分?哈摩师道:‘为害行人的,全是这一只妖精,与此辈蠢然无知的不相涉。此辈能活到今日,也非容易,杀了可怜,驱逐也无地可容他们。倒不如此山是从来著名的蛇穴,与福州鼓山一样;只要他们不出来为害行人,也就罢了!”

我便插嘴说道:“这些蟒蛇虽不似这妖精厉害,能唤人名字;然像这样盈千累万的蟒蛇,集聚在一处,放出毒气来,使经过的人嗅了,发生瘟疫之症;虽说不是这些蟒蛇存心害人,只是行人确受其害。两位既发愿为地方除害,似乎不能就此罢手。”

“哈摩师道:‘为地方行人之害的,就只这一条妖蛇;妖蛇既死,便无妨碍了。要处置这盈千累万大蟒,须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贫道可以告诫他们,就以这妖蛇为榜样,教他们安分修持便了。”

说着向众蟒蛇念念有词。我在旁边听那念的声音很小,却是奇怪,众蟒蛇好像是通了灵的一般,大家同时把头举起来。哈摩师又念了一阵,突然将脚一顿,众蛇如得了赦令,掉转头奔往山下去了。此时东方已经发亮,我细看死在地下的这条妖蛇,左眼果然瞎了;蛇头上插了许多长短不一的钢针,彷佛成了只刺猬。

“你的这位师傅指着那些钢针,笑问我道:‘你知道这些钢针是从那里来的么?’我说:‘不知是谁在甚么时候射进去的?’你师傅笑道:‘你再仔细瞧瞧,果是钢针么?’我听了很诧异,伸手去摸时,那里是甚么钢针呢?原来尽是短头发;就是你师傅由口中嚼碎了喷出来的。虽然是头发,当射到妖蛇头上的时候,确比钢针还厉害。你师傅说:‘这妖蛇的皮肤又坚又滑,枪炮都不能伤他,刀斧是更不用说;无论如何锋利也不能劈掉他一片鳞甲。’我随手摸了摸蛇皮,觉得着手并不坚硬,心想:这样刀斧不能入,枪炮不能伤的蛇皮,何不取下来,制成一件软甲,穿在衣服里面?有时与人动起武来,岂不是一件绝好的护身软甲吗?自觉这念头不差,当即对哈摩师说了这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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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哈摩师正色把我申斥道:‘你知道这妖精为甚么得今日这般惨结果?就是为他平日居心不仁,行为险毒;虽修炼到能通灵变化,终不免剖腹而亡。你见他惨死尘埃,应生怜惜之心才是,怎么想得到剥他的皮来制软甲呢?他自己修炼得来这般坚滑的皮肤,尚不免于惨死;你取他的皮,制成软甲,果能护身么?’他老人家这番话,说得我登时如水浇背,连忙陪笑认过,道:‘这是我该死,以后绝不敢再如此存心了!’

“哈摩师仍现着不愉快的脸色,说道:‘但愿你以永不起不仁之心方好。你要去那里,就请去罢!你身上所受的妖气已尽,妖蛇也当着你除了,用不着再和我们耽搁。”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暗想:我此番逃命出来,原没有一定的主意,因此就没有一定的去向;难得遇见这样两位异人,哈摩师又摸了我头上,说我有几根仙骨;我何可错了这机会,不求他老人家收我做个徒弟,也学些儿道法呢?当即很诚恳的对他老人家跪下,说道:‘我并没有地方可去,而且没有家乡可归,简直是一个飘**无归的游民。这回中了妖毒,本已没有性命了;承老道爷拯救,即是我的重生父母。老道爷若认我是一个不堪造就的东西,不屑教诲便罢;如果还有一隙之明,千万求老道爷施恩,索性成全到底。’”

哈摩师如何答应成章甫收为徒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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