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侠义英雄传-第三十八回 论案情急煞罗知府 入盗穴吓倒郭捕头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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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论案情急煞罗知府 入盗穴吓倒郭捕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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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着,已进了一间大客厅。

郭成当了几年捕头,繁华热闹的地方也曾阅历得不少,不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然看了这问客厅中的陈设,会不因不由的觉得自己一身太污秽了,坐在这种天堂也似的客厅中太不相称。这时天色虽已黑了,客厅中因点了四盏绝大的玻璃灯,照耀得与白昼的光明无异。在平时看周锡仁兄弟,也只觉得生的比一般人漂亮而已,而在这客厅灯光下看了,便觉容光焕发,神采惊人,一言一动都有飘逸出群之概,心想:我在茶楼上初次看见他兄弟,不知怎的,心里能断定他两人是大盗,半月以来,越亲近越觉初次所见的不错,此时我倒有些拿不定了。看他兄弟的潇洒丰神,分明是神仙伴侣,寻常王孙公子就有他们这般富丽,也没他们这般隽雅,更安得他们这般本领!

郭成是这么胡思乱想,应对都失了伦次。周锡庆笑道:“大哥来了,家父还不曾知道,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郭成听了,才想起他兄弟还有父亲,深悔自己疏忽了,进门便应先提给老伯大人请安的话,这时只得连忙立起身,向周锡仁告罪道:“失礼,失礼!

岂敢惊动老伯大人,我应进去禀安才是。”

周锡仁也连忙起身答道:“托大哥的福,家君还康健,并生性好客,即刻就要出来的。”

正说时,里面有脚步声响,随即有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一手支着朱红色的龙头拐杖,一手拿着一根两尺来长的黑竹竿旱烟筒,缓步走了出来,周锡庆紧跟在后面。

郭成偷眼看这老人,约有五十多岁年纪,慈眉善目,白皙脸膛,衣服甚是古朴,绝没一点儿豪华气概。周锡仁上前一步,垂手躬身说道:“孩儿已把郭大哥接来了。”

郭成忙叩头拜下去,老人笑容满面说道:“辛苦郭大哥了,庆儿还不快搀扶起来!”

周锡庆即扶起郭成,老人先坐下来,让郭成就坐。郭成见周锡仁兄弟,都垂手侍立在老人左右,哪里敢坐呢?老人笑道:“难得郭大哥远道光临,贵客岂可不坐?”

随掉头向锡仁兄弟道:“你们也都坐着吧。”

周锡仁兄弟同声应“是”,仍分左右,坐在老人背后。

郭成才沾半边屁股坐着,老人开口说道:“小儿多承郭大哥指教,感谢,感谢!他们生性顽劣,我又没有精神管教,很着虑他们在外面不懂得世情。如今承郭大哥不嫌弃他两人不成材,许他们在跟前指教,我心里便安逸了。我的年纪今年虽只有五十四岁,奈蒲柳之质,未秋先谢,已差不多象八、九十岁的人了。这也是由于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才有目下这般现象。所虑的是一旦先犬马填沟壑,丢下来这两个不能自立顽儿,受人奚落,敢当面奉托郭大哥,永远念一点香火之情,我将来在九泉之下,也感念郭大哥的好处。”

郭成听了这番言语,不知道应如何回答方为得体,只见老人回头对周锡仁低声说了一句,也没听出说的什么,周锡仁即起身进去,没一会,就从里面开上酒菜来。珍馐杂错,水陆并陈,筵席之盛,也是郭成平生所仅见。老人并不客气,自己巍然上坐,亲自执壶,斟了一杯酒给郭成。郭成惶悚万状,幸喜老人只略用了点酒菜,便起身对周锡仁道:“我在这里,郭大哥反觉得拘束,吃喝得不舒服。你们兄弟多敬郭大哥几杯吧。”

郭成和周锡仁兄弟都立起身,老人自支着拐杖进去了。郭成至此,才回复了平时的呼吸。

周锡仁兄弟也登时笑语风生了,连仆从都挥之使去,三人不拘形迹的饮宴起来。彼此无所不谈,都觉得十分痛快。郭成倒恨自己的眼睛不行,当了几年捕快,两眼看惯了强盗,便看了好人也错认是强盗了。口里不好说什么,心里却很对周锡仁兄弟抱歉,尤其觉得对不起周锡仁父亲一番借重拜托的盛意。

三人都吃喝得酒醉饭饱。约莫已到三更天气了,周锡仁道:“大哥今日劳顿过甚,应得早些安歇才是。我兄弟糊涂,一些儿不知道体贴,直闹到这时分,大哥不要见怪。”

郭成笑道:“老弟说哪里话,承老伯大人和两位老弟瞧得起我,没把我当外人,才肯是这么赏脸赏饭吃,怎么倒说得上见怪的话呢?”

周锡仁走到门口喊当差的,喊了两声没人应,随口骂道:“一般混蛋,难道一个个都挺尸去了吗?”

周锡庆止住道:“是教人送大哥去安歇么?我们自己送吧。”

对郭成笑道:“我兄弟出外的日子多,家君性情极是慈祥和易,轻易不肯动气骂人,因此宽纵得一般下人苟且偷惰,无所不至。只看我们还在这里吃喝,他们居然敢偷闲去睡觉,即可知道寒舍的纪纲不成纪纲了。”

郭成反笑着代下人辩护道:“今夜却不能全归咎尊纪,起初老弟挥手教他们出去的时候,不是吩咐了,说这里没有用你们的事,自己会斟酒,你们滚开些,休得探头探脑的张望讨人厌的吗?他们大约都知道两位老弟的脾气不似老伯,所以不敢上来。此刻已经半夜过了,再教他们伺候着,我也说句老弟不要见怪的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周锡庆点了一枝蜡烛,擎在手中,向郭成道:“我送大哥去睡。”

周锡仁拱手道:“床褥粗恶不堪,大哥胡乱休息一会儿吧。”

郭成遂跟着周锡庆往里面走,穿房入户,经过几间好房屋,才到一处地方,好象是一个院落,凑巧一口风吹来,将烛吹熄了,黑洞洞的看不清地方形式。周锡庆跺脚道:“坏了,把烛吹熄了,喜得就在前面,请大哥紧跟着我来。”

郭成便用手搭在周锡庆肩上,慢慢的走了几步。周锡庆停步推开了一扇房门,从门里射出烛光来。周锡庆让过一边说道:“请大哥进去安歇,明早再来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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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成踏进房去,周锡庆说了声“简慢”,随手将房门带关去了。

郭成的酒,已有了几分醉意,又白天骑了那么多路的驴,此时也实在觉着精神来不及了,将**的被抖开来,打算到门外小解了就睡。精神疲惫的人,旁的思想一点儿也没有了,自己两个肩上所负的责任,更是有好一会不曾想起,一面解松裤腰,一面伸手开门,拉了一下不动,以为是向外推的,就推了一下,仍是不动。一推一拉的弄了几次,好象是从外面反锁了的,而门板触在手上,又冷又硬,不似寻常的木板门,心里不免有点儿诧异,下部尿急了,看门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窟窿,只得就对着那窟窿撒了一泡尿。听尿撒在壁上的声音,非常铿锵,就如撒在铁板上一样,不由的心里更加疑惑起来,醉意也惊退了些儿。匆匆系上裤腰,用指头往壁上一敲,就听得当的一声,不是铁板是什么?忙几步走到一张小桌子跟前,将一碗油灯剔亮了,端起来向壁上去照,大约有寸来厚的铁板。没一丝缝隙,照了三方,都是如此,连窗眼没一个。上面一方,因有床帐遮掩了,然不待照已能想到断无不是铁板的道理,这一来,却把郭成的醉意完全惊醒了,双肩上的责任,也一时涌上心头来了,不觉长叹一声,将手中的油碗放下,就小桌旁边一张凳子坐下来,望着铁板壁出了会神,寻思道:我不是在这里做梦么?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呢?我当捕头时,经办了那么多离奇盗案,何尝落过人的圈套,怎么今日落到人家圈套里,这么久的时间尚兀自不明白呢?难道死生真有一定,命里该当死在这里,自会糊里糊涂的朝这条死路上跑吗?我在茶楼上初见这两个囚头,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是强盗,一点儿也不含糊。就是答应罗知府承办这案的时候,我存心也是要办这两个东西。这两个东西骗我到这里来,是那么强捉住我上驴,我就应该见机,想脱身之法才是,怎么会由他两个一前一后的夹着,和押解囚犯一般的走这么远的路呢?世间那有这种举动的好人,亏我还悔恨自己,不该错疑了他们,照这种种情形看来,我简直是自己命里该这么结果,才是这么痰迷心窍。

郭成心里自怨自艾的这般想着,两眼于有意无意之间,向四壁看有没有可以脱身的处所,一眼看到床当上的角落里,好象悬了一捆黑越越的东西,遂复起身,走到眼前一看,因灯光不甚明亮,看不清是什么,仍回身把灯剔大,端去照时,只差一点儿把郭成吓得连手中的灯都要抖落了。原来悬挂的是一大叠的人皮,有四肢完全的,也有断了手或脚的,也有连头皮须发都在上面的,有干枯了寒毛孔张得很大的,也有剥下来日子不多色泽鲜明的,总数约莫有二、三十张。每张上面,粘了一片红纸,纸上仿佛还有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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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那凳子垫脚,凑上去细看,不看到也罢了,才看了几张,已把郭成吓得“哎呀”一声,两腿就如上了麻药,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身体跟着往下一顿,倒下凳子来,将一碗油灯损在铁壁上,碰得撞钟也似的一声大响,房中即时漆黑了。不知红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字,能将郭成吓倒,郭成毕竟怎生脱险,且俟第三十九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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