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侠义英雄传-第六十回 救师傅刘公败和尚 抢草堆铜人平纠纷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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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救师傅刘公败和尚 抢草堆铜人平纠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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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动手的六个人,各自使了一下眼色,各操手中兵器围攻上来,杨公听凭他们各展所长,不招架一手,不闪躲一下,只光着两眼望望这个,瞅瞅那个。没经他望着的便罢,眼神所到,无不披靡。八个人器弄得双手空空,一个个如呆如痴的看着杨公发怔。杨公这才发出神威来,回头叫四人扛上熟铜棍,一手枪过来向山土中一顿,足顿入土二尺多深,指点那八人说道:‘我听凭你们轮流打了这么久,古人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如今应该轮到我打你们了。不过我明知道你们都是脆弱不堪的东西,经我这熟铜棍压一下,不怕你们不脑浆进裂,我不用铜棍打你们,只用一个指头,每人只敲一下,你们能受得了,就算你们的能耐比我高强,这草堆立时让给你们去。你们若受不了,或是不肯受,就得依遵我的话,从此平分这草堆,以后再不许动干戈了。’

那边为首的人,见杨公这种神威,复这般仁厚,照例打不过的,就无权过问山上的事,这回眼见得不是杨公的对手,而杨公偏许他们讲和,平分草堆,为首的人安得不畏惧,安得不感激呢?遂大家一拥上前,围着杨公作揖打拱。那八个人窃窃私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一个铜人,不用说动手,吓也把人吓死了。’

这回争草堆的事,杨公就得了大名。对湘阴人说杨万兴,还有不知道的,若说杨铜人,哪怕三岁小孩也能知道。

不过,杨公的威名虽立得甚早,但抱定主意不到十年访友之后,决不收徒弟做师傅,后来毕竟驮黄色包袱,出门访友十年,本领是不待说越发高强了。访友归来,成名更大,各州府县喜练拳脚的人,都争先恐后的来聘他去教。”

彭庶白继续说道:“李九少爷曾当面问过杨万兴:‘平生曾否遇过对手?’

杨万兴说:‘对手大约遇的不少,但两下都自知没有多大的强弱,胜了不足为师,因此慎重不肯动手的居多,已经动手的,倒没输给人过。唯有一次,确实遇了一个本领在我之上的人,简直把我吓的走头无路,后来幸赖一点机灵之心脱险,至今思量起来,还不免有些儿害怕。那回困桃源县城里邀了一场徒弟,请我去教,我就答应下来。从湘阴县搭民船到常德,打算从常德起岸。所搭的那条船,原来是来回不断行走常德、湘阴的。我上船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我驮着包袱跳上船头,照例往中舱里钻进去,己钻到了舱里,回头方看出舱口之下,横睡了一个和尚。我也不在意,就将背上包袱解下来,代枕头放翻身躯便睡。次日早起时,船已开行好久了,同船的约有十多个人,忽听得那和尚高声叫船老板。船老板是个五十多岁、老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见有人呼唤,即走近舱口问有何贵干。和尚笑嘻嘻的说道:我是出家人,应该吃素,不过我今日兴头不好,非开荤破戒不可,请你船老板上岸去买六十文猪肉来。旋说旋打开包袱,取出一串平头十足的制钱来,解开钱索捋了一大叠在手,一五一十的数了六十文。用食指和大指拈了递给船老板道:这里六十文,请你自己数数,看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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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板伸手接过来一看笑道:老师傅这钱都碎了,一文好的也没有,如何拿去买肉呢?那和尚故现惊讶之色,伸着脖子向船老板手中望了一望笑道:原来果是碎的,我再数六十文给你去吧!船老板即将手中碎铜钱放在船板上,看和尚又拉了一大叠钱在手中,一五一十的数了六十文,照样用两个指头拈着,递给船老板。船老板仲手接过来一看,笑道:不又是碎的吗?一文整的也没有!和尚又望了一望,又待重数,船老板道:老师傅的手太重了,请给我自己数,好好的大钱。捏碎了太可惜。和尚真个将一串钱给船老板,船老板自数六十文去了。我在旁看得分明,暗想不好了,这和尚此种举动,必是因我昨夜从船头跳进舱来的时候,不曾留神他横睡在舱口,打他身上跨过来,他当时以为我是一个寻常搭船的人,所以不发作,今早他不住的看我枕头的包袱,大约因见我是驮的黄包袱,认作我是有心欺侮他,所以借买肉说出开荤破戒的话来,并借数钱显点儿能耐给我看。我的力气虽自信不肯让人,然若将六十文钱,两指一捏,即成粉碎,必做不到,可知这和尚的能耐在我之上。

我昨日进舱的时候,即看见他横睡在舱口,本应向他道歉一声,即可无事,奈当时疏忽了,如今他已经发作,显了能为,我再向他道歉,显得我示弱于他,甚至他不当着一干人教训我一顿,那时受则忍不住,不受又不敢和他动手,岂不更苦、更丢脸?我是这般仔细一思量,觉得除了悄悄的先上岸去避开他,没有别法。想罢,也不动声色,先将包袱递到后舱,自己假装小解,到后梢对船老板说道:我对前舱的大和尚失了检点,如今那大和尚已存心要挑我的眼了,我是个江湖上糊口的人,犯不着无端多结仇怨,常言让人不为弱,我本来搭你这船到常德的,现在船钱照数给你,请你不要声张给和尚知道,只须将船尾略近河岸,让我先上岸去,我走后和尚若问起我来,请你说我早已上岸走了。那船老板还好,听我这么说,连忙点头说好,我给了船钱,船尾已离河岸不过一丈远近了,我就驮包袱跳上了岸,心里尚惟恐那和尚赶来,急急忙忙向前奔走。这条船我没有走过,虽是一条去常德的大道,然何处可以打午火,何处有宿头,都不知道。而那时急于走路,也没心情计较到这上面去,不知不觉的走过了宿头,天色已经黄昏,一路找不着火铺,只得就路边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兜歇息。奔波了一日,身体已十分疲乏了,一合上眼,就不知睡了多少时间。忽耳边听得有哈哈大笑的声音,我从梦中惊醒转来,睁眼一看,只吓得我一颗心几乎从口里跳出来了,原来那和尚已兴致勃勃的立在我身边,张开口望着我狞笑,见我睁眼就问道:杨师傅怎么不在船上睡,却跑到这里来露宿呢?那种形容挖苦的神气,真使我难堪。我只得从容立起身来说道:赶人不上百步,我既避你,也可算是让你了,你何苦逼人太甚!那和尚摇手说道:这话不相干。你驮黄包袱出门,想必是有意求师访友,我虽没有驮黄包袱,但游行江湖间,也是想会会江湖间的好汉,既遇了你,岂肯随便放你跑掉!我看那和尚眼露凶光,面呈杀气,口里虽说得好听,心里终难测度,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遂对和尚说道:你即追赶我到此地,打算怎样呢?那和尚笑道:随便怎样,只要领教你几下。我说:定要动手,你先伸出手膀来,给我打三下,我再给你打三下如何?和尚说:好!恰好路旁竖了一块石碑,和尚即伸手膀搁在石上,我三拳打过,七、八寸厚的石碑都被打得炸裂了,崩了一大角,和尚的手膀上连红也没红一点。我心里已明白和尚必有法术,他受得起我三拳,我决不能受他三拳,然既已有言在先,我已打了他,不能不给他打,只好也伸手搁在石碑上,让他打下。他也似乎是用尽平生之力打下来,我哪里敢等他打着,乘他拳头在将下未下的时候,一抽手就换了个二龙抢珠的手法,直取他两眼。他不提防我有这一下,来不及招架避让,两眼珠已到了我手中。和尚一时忿怒极了,朝着我站立的方向,猛然一腿踢来,因瞎了两眼,又在忿怒不堪的时候,竞忘记了我是立在石碑背后,这一腿正踢在石碑上。好大的力气,只踢得那石碑连根拔了出来,飞了四、五尺远才落地。我幸喜有石碑挡住了,只将身体闪开一些儿,便避过了凶锋。只见他紧握着两个拳头,向东西南北乱挥乱打。我这时虽知道他不能奈何我了,只是仍不敢有响动,仍不敢大声吐气,恐怕他听出了我所立的地方,拚命打过来,忍住笑看他挥打了一顿,大约也打疲了,立住脚喊道:杨师傅,你好狠的心啊!弄瞎了我的眼睛,自问并不为过,你如今打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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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又道:这地方太荒僻,我又不能走向热闹地方去,求你送我一程如何?我明知和尚的手段厉害,哪里敢近他的身呢?便对他说道:我自己实在没闲工夫送你,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雇一个乡下人来送你。我如今包袱里还有二十多两银子,留出往桃源的路费,可以送你二十两银子。和尚没有说话,我就寻觅了一个本地人,花了些钱,送和尚去了。

我在桃源教了一场武艺之后回湘阴,一次子无意中遇见了那船老板,问那次我上岸以后的情形。船老板说出情形来,才知道那和尚初时并没注意,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和尚请同船的人吃肉,将同船的望了一遍,忽然大声问道:还有一个客呢,怎么不来同吃饭?连问了两遍,没人回答。他就呼唤船老板,船老板走过来问为什么事,和尚道:那个驮黄包袱的客人到哪里去了?船老板故作不理会的样子说道:哪里有驮黄包袱的客人?

我倒不曾留心。自开船到如今,不曾停留泊岸,客人应该都在船上。和尚忿然说道:胡说!你船上走了一个客都不知道吗?你老实说出来,那客人从什么地方上岸的,原定了搭船到哪里去?不与你相干,你若不说,帮着他哄骗我,就休怪我对不起你!船老板道:本来不干我的事,但是老师傅为什么定要找他呢?和尚道:他驮黄包袱出门,居然眼空四海,从我身上跨来跨去,连对不起的套话也不屑说一句,这还得了!我非重重的处置他,他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船老板道:“原来为这点儿事,他既走了,就算是怕你避你了,何必再追求呢?和尚摇头道:不行,不行!他若真的怕我,就应该向我陪不是,不能这么悄悄的上岸逃跑。我若不去追赶他,给点厉害他看,他不以为我是饶了他,倒以为我追他不着,快快老实说出来吧!船老板因畏惧和尚凶恶,只得说了我的姓名和去处。和尚也不停留,从船头上一跃,即上了岸。幸亏我先下手取他的眼睛,若认真与他动手较量起来,即算不死在他手里,也十九被打成残废。”

彭庶白遵照杨万兴的话,正述到这里,外面堂倌来报客来了。彭庶白连忙起身迎接,农、霍二人也都起身。只见一个身长而瘦的人,穿着极漂亮的银鼠皮袍,青种羊马褂,鼻架墨晶眼镜,神气很足的走了进来。彭庶白接着笑道:“难得九爷今日有工夫赏光。”

说时,回身给农、霍等人介绍,才知道这人就是李九少爷。跟着李九少爷进房的,是两个乡下老头模样的人,不用说,这两人就是刘天禄和杨万兴了。

彭庶白也一一介绍了,彼此初见面,都免不了有一番俗套的话说,用不着细表。酒上三巡,彭庶白起身说道:“今日虽是临时的宴会,不成个礼数,然所聚会的都是当今国人想望风采、而恨不得一见的豪杰之士。庶白得忝居东道,私心真是非常庆幸。霍义士的威名,虽是早已洋溢海宇,然南北相去太远,又已事隔多年了。杨、刘二公远在湖南,或者尚不得其详,今请简括的介绍一番,以便大家研究以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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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庶白说到这里,接着就将霍元甲去年来找奥比音较技订约的种种情形说了,道:“霍义士绝对非好勇斗狠的人,其所以屡次搁下自身的私事,专来找外国人较量,完全出于一片爱国至诚。这种胸襟气魄,实在使庶白又钦敬又感激。今日霍义士与农爷等到寒舍,谈及打算在上海摆设一擂台的事,庶白听了异常高兴,觉得摆擂台这桩事,我们南方人在近数十年来,只耳里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眼里所见的不过是小说书上的摆擂,何曾见过真正的摆擂的事呢?以霍义士的家传绝艺,并震动遐迩的威名,又在上海这种输轨交通、东洋第一繁盛的口岸,摆一个擂台,真是了不得的一件盛事。不过这事体甚大,关系更甚重要,所以庶白一听得说,就想到介绍与三位会面,好大家商量一个办法。”

说毕坐下。

农劲荪随即也立起身说道:“摆设擂台这桩事,卒然说出来,似乎含了多少自夸的意思在内,不是自信有绝高武艺,或目空四海的人,应该没有这般举动。敝友霍君,其本身所得家传霍氏迷踪艺,在霍家的人及与霍家有戚旧关系的人,虽能相信现在练迷踪艺的,确以霍君为最好,然霍君谦虚成性,不但从来不敢自诩武艺高强,并不敢轻易和人谈到武艺上去。唯对于外国的之以大力士自称的,来我国炫技,却丝毫不肯放松,更不暇计及这外人的强弱。霍君其所以有这种举动,只因眼见近年来外国人动辄欺辱我国人,骂我国为’东方病夫‘,并把我国传留数千年的拳术,与义和团的神拳一例看待。

霍君不堪这种侮辱,时常发指眦裂,恨国体太弱,谋国的不能努力为国,以致人民都受外人凌辱,誓拚一己血气之勇,与外来炫技的大力士周旋,幸而胜是吾华全国之荣,不幸而败,只霍君一身一家之辱。决心如此,只待机缘。凑巧有俄国人自称世界第一之大力士来天津炫技,霍君即奋臂而往,与俄人交涉较量,奈俄人访知霍君生平,不敢动手,连夜逃遁,回国去了。这些虽不曾较量成功,但能将俄人驱走,不敢深入腹地耀武扬威,也可谓差强人意。去年英国大力士奥比音到此间炫技,霍君初未得着消息,及在报纸上见着记载,匆匆赶来,不料已经来迟,奥比音已不在沪了。辗转探询,复费了若干周折,才得与英人沃林订约,以五千两银子为与奥比音赌赛胜负之注。如今虽距比赛之期,还有一个多月,只是霍君之意,以为居高位谋国政的达官贵人,既无心谋国家强盛,人民果能集合有能耐的人,专谋与外来的大力士较量,也未始不可使外国人知道我国人并非全是病夫,也多有不能轻侮的。为欲实践这种愿望,所以特地提早到上海来摆设擂台,绝对不是请同国的人来打擂,是请各外国的人来打擂,做成各国文字的广告,在各国新闻纸上登载,对于本国的好汉,一律欢迎同做台主,同心合力,对付外人。其详细办法,此时虽尚未拟就,不过经多数同志商榷之后。办法是容易拟就的。今日承彭君介绍三位。兄弟与霍君至诚领教,请不用客气,同谋替国人出气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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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也坐了下来。

李九少爷也起身演说了一阵,无非恭维霍、农二位为人,及摆擂台的盛举,唯最后声明对摆擂台所应进行的一切手续,愿尽力从旁赞助。霍、农二入都满口称谢。

刘天禄说道:“兄弟行年将近六十,只不曾去过北方,南方几省多走几过,到处都有好汉,武艺本无止境,无怪其强中更有强中手。但是,胸襟气魄不可一世,像霍公这样一人物,今日却是初次遇着。听彭先生方才所谈霍公的事,使兄弟平添了无穷感慨。

可惜兄弟此看来上海,居住的时日已经太久,不能亲见霍公打外国大力士,也不能替霍公帮场。”

霍元甲先听了杨、刘二人的履历,心里已是非常钦佩,正以为得了两个好帮手,忽听他说不能帮场的话,连忙拱手笑道:“象杨、刘二公这种豪杰,兄弟只恨无缘,不能早结识,难得凑巧在这里遇着,无论如何得求二公赏脸,多住些时。等兄弟与奥比音较量过了再回去。”

不知天禄怎生回答,且俟第六十一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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