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侠义英雄传-第六十五回 班诺威假设欢迎筵 黄石屏初试金针术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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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班诺威假设欢迎筵 黄石屏初试金针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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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农劲荪对刘震声道:“彭庶白在上海住了多年,他必知道上海的中、西医生是谁最好。此刻已天明了,你就去彭家走一遭吧。他能亲自到这里来商量诊治更好,倘若他有事,一时不能来,你便问他应请那个医生,并请他写一张片子介绍,免得又和昨夜一样敲竹杠。”

刘震声曾到过彭庶白家多次,当时听了农劲荪的话,即匆匆去了,只一会儿就陪着彭庶白来了。彭庶白向农劲荪问起病的缘由,农劲荪将昨日赴嘉道洋行的情形说了道:“霍四爷是一个生性极要强的人,无端受那班诺威的冷淡,心里必是十分难过,大概是因一时气忿过度的原故。”

彭庶白道:“不是因扳那腕力机用力过度,内部受了伤损么?”

农劲荪不曾回答,霍元甲睡在**说道:“那腕力机不是活的,不能发出力量和我抵抗,应该没有因此受伤之理。”

彭庶白摇头道:“那却不然。习武的人因拉硬弓、举石锁受伤的事常有。我问这话,是有来由的。我曾听秦鹤岐批评过四爷的武艺。他说四爷的工夫,在外家拳术名人当中,自然要算是头儿脸儿,不过在练工夫的时候,两手成功太快,对于身体内部不暇注意,这虽是练外家工夫的普通毛病,然手上工夫因赶不上四爷的居多,倒不甚要紧。他说四爷一手打出去,有一千斤,便有一千斤的反动力,若打在空处,或打在比较软弱的身上还好,如打在工夫好、能受得了的身上,四爷本身当受不住这大的反震。我想那腕力机有一千二百镑,那外国人又说非有千五百镑以上的力量,不能将机器扳断,那么四爷使出去一千五百镑以上的力,反动力之大,就可想而知了,内部安得不受伤损呢?”

彭庶白说到这里,霍元甲用巴掌在床沿上拍了一下,叹了一声长气,把彭庶白吓得连忙说道:“四爷听了这话,不要生气,不要疑心秦鹤岐是有心毁谤四爷。”

霍元甲就枕上摇头道:“不是,不是!庶白哥误会我的意思。我是叹服秦老先生的眼力不错,可惜他不曾当面说给我听,我若早知道这道理,象昨天这种玩意,我决不至伸手。我如今明白了这道理,回想昨天扳那机时的情形,实在是觉得右边肋下有些不舒适,并觉得心跳不止,我当时自以为是扳坏了人家的贵重东西,心里惭愧,所以发生这种现象,遂不注意。既是秦老先生早就说了这番话,可见我这痛楚,确是因扳那东西的原故。”

农劲荪道:“听说秦鹤岐是上海著名的伤科,何不请他来诊治?”

彭庶白赞成道:“我也正是打算去请他来。他平日起的最早,此时前去接他正好,再迟一会,他便不一定在家了。”

刘震声道:“我就此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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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甲道:“你拿我的名片去,到秦家后,就雇一辆马车,请秦老先生坐来。他这么大的年纪,不好请他坐街车。”

刘震声答应知道,带着名片去了。霍元甲睡在**,仍是一阵一阵的痛得汗流如洗。农劲荪,彭庶白仔细察看痛处的皮肤,并不红肿,也没有一点儿变相,只脸色和嘴唇都变成了灰白色。

约有两刻钟的光景,刘震声已陪着秦鹤岐来了。霍元甲勉强抬起身招呼,秦鹤岐连忙趋近床前说道:“不要客气。若真是内部受了伤损,便切不可动弹。”

旋说旋就床沿坐下,诊了诊脉说道:“不象是受了伤的脉息。据我看,这症候是肝胃气痛,是因为平日多抑郁伤肝,多食伤胃,一时偶受感触,病就发出来了。我只能治伤,若真是受了伤,即算我的能力有限,不能治好,还可以去求那位程老夫子。如今既不是伤,就只好找内科医生了。我还有一个老朋友,是江西人,姓黄名石屏,人都称他为‘神针黄,’他的针法治肝胃气痛,及半身风瘫等症,皆有神效。他现在虽在此地挂牌行医,不过他的生意太好,每天上午去他家求诊的人,总在一百号以上,因此上午谁也接他不动。霍先生若肯相信他,只得勉强挣扎起来,我奉陪一同到他诊所里去。”

霍元甲听了,即挣起身坐着说道:“秦老先生既能证实我不是内部受了伤损,我心里立时觉得宽慰多了。”

说时回头问刘震声道:“马车已打发走了么?”

刘震声道:“秦老先生定不肯坐马车,因此不曾雇马车。”

霍元甲望着秦鹤岐道:“老先生这么客气,我心里实在不安。”

秦鹤岐笑道:“你我至好的朋友,用不着这些虚套。我平常出门,步行的时候居多,今日因听得刘君说病势来得很陡,我恐怕耽误了不当耍,才乘坐街车,若路远,马车自比街车快,近路却相差不多。象你此刻有病的人,出门就非用马车不可。”

因向刘震声说道:“你现在可以去叫茶房雇一辆马车来。”

刘震声应是去了。霍元甲道:“我昨夜请了一个外国医生来,在我臂膀上打了一针,灌了一小瓶药水到皮肤里面,当打针的时候,倒不觉得如何痛,医生走后不久,便渐渐觉得打针的地方,有些胀痛,用手去摸,竟肿得得有胡桃大小。我怀疑我这病症,不宜打针。方才老先生说那位黄先生,也是打针,不知是不是这外国医生一样的针?”

秦鹤岐笑道:“你这怀疑得太可笑了。一次打针不好,就怀疑这病症不宜打针,若一次服药不好,不也怀疑不宜服药吗?黄石屏的针法,与外国医生的完全不同。他的针并无药水,也不是寻常针科医生所用的针。他的针是赤金制的,最长的将近七寸,最短的也有四寸,比头发粗不了许多。你想赤金是软的,又只头发那般粗细,要打进皮肉里去数寸深,这种本领已是不容易练就,他并且能隔着皮袍,及几层棉衣服打进去。我听他说过,打针的时候,最忌风吹,若在冷天脱了衣服打针,是很危险的,所以不能不练习在衣服外面向里打。我亲眼见治好的病太多,才敢介绍给你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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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甲受了一整夜的痛苦,已是无可奈何了,只好双手紧按着痛处,下床由刘震声搀扶着,一面招呼彭庶白多坐一会,一面同秦鹤岐出门,跨上马车。秦鹤岐吩咐马夫到提篮桥。马夫将缰绳一拎,鞭子一扬,那马便抬头奋鬣的向提篮桥飞跑,不一会到了黄石屏诊所。秦鹤岐先下车引霍元甲师徒进去,刘震声看这诊所是一幢三楼三底的房屋,两边厢房和中间客堂,都是诊室。西边厢房里,已有几个女客坐在那里待诊,客堂中坐了十来个服装不甚整齐,年龄老少不等的病人,也象是待诊的模样。入门处设了一个挂号的小柜台,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坐在里面。秦鹤岐说了几句话,那老头认识秦鹤岐,连忙起身接待。秦鹤岐回头对霍元甲道:“黄先生此刻还在楼上抽烟,我们且到他诊室里去等。”

说着引霍元甲走进东边厢房,只见房中也坐了七,八个待诊的。秦鹤岐教霍元甲就一张软沙发上躺下,自己陪坐在旁边说道:“对门是女客候诊室,中间是施诊室。他这里的规则,是挨着挂号的次序诊视的。挂号急诊,须出加倍的诊金。我方才已办了交涉,黄先生下来先给你瞧。”

霍元甲道:“既是有规则的,人家也是一样的有病求诊……”秦鹤岐还没回答,那挂号的老头已走近秦鹤岐身边,低声说道:“老先生就下来了,请你略等一会儿。”

随即就听得楼梯声响,一个年约六十来岁、身穿蓝色团花摹本小羔皮袍、从容缓步、道貌岸然的人,从后房走了进来。

秦鹤岐忙起身迎着带笑说道:“对不起,惊动老先生。我这位北方朋友,胸脯以下昨日整整痛了一夜,痛时四肢冰冷,汗出如水,实在忍受不了。我特介绍到这里来,求老先生提前给他瞧瞧。”

说毕,回顾霍元甲道:“这就是黄石屏老先生。”

霍元甲此时正痛得异常剧烈,只得勉强点头说道:“求黄老先生替我诊察诊察,看是什么原由,痛的这般厉害?”

黄石屏就沙发旁边椅上坐下,诊了两手的脉,看了看舌苔说道:“肝气太旺,但求止痛是极易的事,不过这病已差不多是根深蒂固了,要完全治好,在痛止后得多服药。”

一面说,一面望着秦鹤岐道:“这脉你曾看过么?”

秦鹤岐道:“因看了他的脉才介绍到这里来。”

黄石屏已取了一口金针在手说道:“我觉得他这脉很奇怪,好在两尺脉很安定,否则这病要用几帖药治好,还很麻烦呢!”

霍元甲自信体格强健,听了这些话,毫不在意,眼看了黄石屏手里的金针,倒觉奇怪,忍不住问道:“请问黄老先生,我这病非打针不能好么?”

黄石屏笑道:“服药一样能治好,只是药力太缓。足下既是痛的不能忍受,当然以打针为好。足下可放心,我这针每日得打一百次以上,不但无危险,并绝无痛楚,请仰面睡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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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甲只好仰面睡了,黄石屏将衣服撩起,露出肚皮来,就肚脐下半寸的地方下针,刚刺了一下,忽停手看了看针尖,只见针尖倒转过来了,即换了一口针,对霍元甲道:“我这针打进去,一点儿不痛,你不要害怕,用气将肚皮鼓着,皮肤越松越好打。霍元甲道:“我不曾鼓气,皮肤是松的。”

黄石屏又在原处刺下,针尖仍弯了不能进去,便回头笑问秦鹤岐道:“你是一个会武艺的人,难道你这位朋友也是一等好汉么?”

秦鹤岐笑道:“老先生何以见得?”

黄石屏道:“不是武艺练成了功的人,断没有这种皮肤,第一针我不曾留意,以为他鼓着气,第二针确是没鼓气,皮肤里面能自然发出抵抗的力量来,正对着我的针尖,这不是武艺练成了的,如何能有这种情形!”

秦鹤岐哈哈大笑道:“老先生的本领,毕竟是了不得。我这朋友不是别人,就是现在张家花园摆擂台的霍元甲大力士。”

黄石屏道:“这就失敬了,若是早说给我听,我便不用这普通的针,怪道他的脉象非常奇怪。”

说时从壁柜中取出一个指头粗、七寸来长的玻璃管,拔开塞口,倾出一根长约六寸的金针,就针尖审视了一阵,秦鹤歧凑近前看了说道:“这针和方才所用的不是一样吗?”

黄石屏道:“粗细长短都一样,就只金子的成色不同。普通用的是纯金,这是九成金,比纯金略硬。”

霍元甲问道:“这么长一口针,打进肚子里面去,不把肠子戳破了么?”

黄石屏笑道:“岂但肚子上可以打针,连眼睛里都一样的可以打针。”

霍元甲见黄石屏用左手大指,在肚脐周围轻按了几下,觉得有蚂蚁在脐眼下咬了一口似的,黄石屏已立起身来,霍元甲问道:“还是打不进去吗?”

黄石屏道:“已打过了,不妨起来坐着,看胸脯下还痛也不痛?”

霍元甲立时坐起,摸了摸胸脯,站起身来,将身体向左右扭转了几下,连忙对黄石屏作揖笑道:“竟一点儿不觉痛了,真不愧人称神针,但不知打这么一针,还是暂时止痛呢,还是就这么好了?”

黄石屏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吗?照霍先生的脉象看,要止痛是很容易,所怕就在心境不舒,或者时常因事动了肝气,便难免不再发。”

霍元甲心里虽相信黄石屏的针法神妙,只因平日总自觉是强壮的体格,胸脯下的痛苦既去,又见黄石屏已接着替旁人诊病,便不再说求诊的话了。黄石屏走到一个年约四十多岁、满面愁苦之容的人跟前,问道:“什么病?”

这人用左手指点着右臂膊说道:“我这臂膊已有两年多不动弹了,也不痛,也不痒,也不红肿,要说失了知觉吧,用指甲捏得重了,也还知道痛,服了多少药,毫无效验,不知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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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屏听了,连脉也不诊,仅捋起这人袖口,就皮肤上看了一眼,即拿出针来,用左手食指在这人右肩膀下按了几下,按定一处,将针尖靠食指刺下,直刺进五寸来深,并不把针抽出,只吩咐这人坐着不动,又走近第二人身边诊病去了。

霍元甲问秦鹤岐道:“这人的针为什么留在里面不抽出来?在我肚子上仿佛还不曾刺进去就完了。”

秦鹤岐道:“这个我也不明白,大概是因为各人的病状不同,所以打针的方法也有分别。你瞧他身上穿着呢夹马褂,羊皮袍子,里面至少还有夹衣小褂,将针打进去五寸来深,一点儿不费气力,你肚皮上一层布也没有,连坏了两口针,直到第三口九成金的针才打进去,即此可见你这一身武艺真是了得!”

霍元甲正在谦逊,忽见这人紧蹙着双眉喊道:“老先生,老先生,这针插在里面难受得很,请你抽出来好么?”

黄石屏点头笑道:“要你觉得难受才好。你这种病,如果针插在里面不难受,便一辈子没有好的希望,竭力忍耐着吧,再难受一会子,你的病就完全好了,此时抽出来,说不定还要打一次或两次。”

这人无法,只好咬紧牙关忍受,额头上的汗珠,黄豆一般大的往下直流,没一分钟工夫又喊道:“老先生,我再也不能忍受了,身体简直快要支持不住了,请快抽出来吧!”

黄石屏即停了诊视,走到这人跟前,将针抽了出来。这人登时浑身发抖,面色惨白,不断的说:“老先生,怎么了,我要脱气了。”

黄石屏道:“不妨不妨,你若觉得头脑发昏,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休息。”

当下搀扶这人到沙发上躺下。

霍元甲、秦鹤岐都有些替黄石屏担忧,恐怕这人就此死了。在房中候诊的几人,眼见了这情形,都不免害怕起来,争着问黄石屏:“何以一针打成了这模样?”

黄石屏毫不在意的笑道:“他这条臂膊,已有两年多不能动弹了,可见病根不浅,不到一刻工夫,要把他两年多的病根除去,身体上如何没有一点儿难过呢?这种现象算不了什么,还有许多病,针一下去,两眼就往上翻,手脚同时一伸,好象已经断了气的模样,若在不知道的人看了,没有不吓慌的,因不经过这吓人的情形,病不能好。”

黄石屏还在对这些候诊的人解释,这躺在沙发上的人已坐起身来喊老先生,此时的脸色,不但恢复了来时的样子,并且显得很红润了。黄石屏问道:“已经不觉难受了么?这人道:“好了,好了!”

黄石屏道:“你这不能动的臂膊,何不举起来给我看看。”

这人道:“只怕还举不起来。”

随说随将右手慢慢移动,渐抬渐高,抬过肩窝以后,便直伸向上,跟着朝后落下,又从前面举起,一连舞了几个车轮,只喜得跳起来,跑到黄石屏面前,深深一揖到地道:“可怜我这手已两年多不曾拿筷子吃过饭,以为从此成为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了,谁知还有今日,论理我应叩头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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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屏也忙拱手笑道:“岂敢,岂敢!”

霍元甲此时凑近秦鹤岐耳根间道:“黄先生诊例我不知道,这里十元钱钞票,不知够也不够?”

秦鹤岐道:“黄先生为人最豪侠,最好结交朋友,由我介绍来的,他已不要诊金,何况所介绍的是你呢?”

霍元甲摇头道:“这断乎使不得。他既是挂牌行医,两边都用不着客气,我不必在诊例之外多送,他只管依诊例照收。”

霍元甲与秦鹤岐谈话的声音虽低,黄石屏似已听得明白,即走过来抢着答道:“笑话,笑话!休说是鹤老介绍过来的,我万分不好意思要诊金,我只要知道是霍元甲先生,也决没有受诊金之理。我多日就诚心钦仰霍先生,实因不知道和鹤老是朋友,无缘拜访,难得今日有会面的机缘,又因候诊的人多,若不早给他们诊视,一会儿来的人更多,门诊的时间过了,还有若干号来不及诊视,所以就想陪先生多谈几句话,也苦于没有时间。霍先生现住什么地方?好在我看报上广告,知道一时还不至离开上海,请把尊寓的街道门牌留在这里,改日我必来奉看,那时再多多领教。”

霍元甲见黄石屏说得这么诚恳,不好意思再说送钱的话,只得连连道谢,留了一张写了地名的名片,与秦鹤岐作辞出来。在马路上,秦鹤岐说道:“前番你要我介绍武艺好的朋友,我原打算引你会会黄石屏的,就因为他的医务太忙,他又吸乌烟,简直日夜没有闲暇的工夫。你瞧着他这身体似很瘦弱,又是一种雍容儒雅的态度,在不知道他的人,莫不以为他是一个文人,必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谁知道他不仅内外家工夫都做的极好,并且是道家的善知识。我和他认识的年数虽不少了,但只知道他以神针著名,直到三年前,他忽然遇着一件绑票的事,事后他的车夫对我说出来,我才知道他除了金针之外,还有一身惊人的武艺。三年前冬天,气候严寒,这日忽有一个人到黄家挂号,问到虹口出诊要多少诊金?黄石屏门诊是二元二角,二角算挂号,出诊有远近不同,平常出诊是四元四角,若路远及不同的租界加倍,拔号又加倍,夜间不看病,如在夜间接他出诊,也要加倍。那人到黄家挂号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钟,过了出诊的时间,挂号自然回绝那人,教那人明日再来。那人再三恳求,说自己东家老太爷病得十分危急,无论要多少钱都使得,只求黄老先生前去救一救。黄石屏生性原很任侠,平日每有极贫苦的人,病倒在荒僻的茅棚里,无力延医服药,黄石屏不知道便罢,知道总得抽工夫前去,自荐替人诊治。这种事是常有的,挂号的当然习知石屏的脾气,见推辞不脱,只好照夜去虹口方面出诊的例,问那人要钱。那人喜道:“这很便宜。我家老太爷不知老先生在夜间到虹口出诊要多少钱,拿五十元大洋给我来请,如今仅要十多元大洋,‘还不便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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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果拿出一大叠钞票来,数了十多元给挂号的,留了地名,取了收条自去。

那人去了一点多钟,石屏才从外面出诊回来,听了挂号的话,心里虽急于要去虹口诊病,但是吸乌烟的人,在外面出诊了几点钟回家,不能不吸烟。我听石屏说过,打针不比用药,用药只须用脑力,不须用体力,打针是要拿全身的力量,都贯注在针尖上,针尖才能刺入皮肤,直达内部,若不能全力贯注,纯金是软的,一刺便弯了。乌烟不过足瘾,全身都没有气力,哪里还能贯注到针尖上去?所以无论如何紧急,他非等到抽好乌烟不可。石屏抽好乌烟,天色已经昏黑了,那时又正下着大雨,然既收了人家的钱,势不能不去。石屏因做医生挣了二、三十万家产,他买了一辆止能乘坐两个人的小汽车,每次出诊,都是他带一个车夫,坐着那小汽车去,这次也是如此。一辆小汽车冒雨跑到虹口,正在缓缓行走,寻找那留着的地名门牌,走到一条很冷僻的街道,忽听得街边有人问道:‘这车是不是坐的黄老先生?’

车夫以为是病家特地派人在此等候的,随口答应:‘正是!’

车夫的话才说了,突然听得身边响了一手枪,接着就有四个强盗将小汽车围住。一个用手枪逼着车夫,一个用手枪逼着石屏,低声喝道:‘识相些,跟我走吧。我们为要接你这个财神,不知已费了多少气力,多少银钱了,今天已落在我们网里,看你逃到哪里去?’

石屏这时正着急坐在车中,一点儿不能施展,听说教他同走,喜得连忙答道:‘我明白,我明白!请让我下车来吧。’

石屏一跨下车,就有两个强盗过来,一边一个把石屏的胳膊架住,石屏说道:‘我是一个做郎中的老头儿,又抽着大烟,连四两气力。也没有,你们四个人,还有手枪,难道还怕我能逃跑吗,何必是这般将我捉住,使我痛的动也动不得呢?你们不过是想我的钱,我一双空手到上海来行医,如今挣了几十万家私,并不是刻薄积得来的,实在是生意好。你们要多少,只要我拿得出,决不推辞,但求不给我苦吃,无论要我多少钱,我都情愿,我赚钱容易,身体却推扳不得。’

那两个强盗见石屏说得这么近情近理,便把捉胳膊的手略松了些,仍是催着快走。石屏看附近没有巡捕,因下雨并无行人,知道希望别人来救援是不可能的,忽心生一计说道:‘你们要钱,我有支票在身上,立时可以签字给你们,可不可以不捉我去?’

那强盗也笨,以为且将支票骗到手,再捉他去不迟,好在绝不防备石屏有一身好武艺,当下即松了手道:‘你就拿支票签字吧!’

石屏得了这机会,一举手便把捉右手的一个拿了手枪的打倒了,这个还没来得及动手,石屏的左腿已起,将这个踢倒在一丈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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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屏弯腰夺了手枪,那个拿枪逼着车夫的,看了这情形,料知不妙,拉着那个同伙的就跑。石屏用脚踏着地下的强盗问道:‘现在还是你要我的钱呢,还是我要你的命呢?依你们这种行为,本应送你到捕房里去,不过我生平为人,不愿和人结怨,这次饶了你们吧!以后如再犯在我手里,就对不起你了。’

霍元甲听到这里,连声称赞道:“办得好!”

谈话时,马车已到霍元甲寓所,霍元甲笑向秦鹤岐道:“今天把鹤老累到这时候,还不曾用早点,实在使我太不安了,彭庶白大约还在里面,请进去用了早点再谈谈。”

不知秦鹤岐如何说,且俟第六十六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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