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风尘侠隐鹰爪王3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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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鹰爪王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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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庵主道:“这一带平原易露行藏,还是紧走,过了这片平坦的田地,就不妨事了。”万柳堂点头称是,女弟子修禅是不敢妄发一言的。万柳堂跟慈云庵主,二次动身,往东追缉。

走了三、四里之遥,只见后面果然出现一座高峻的山岗,正是凉星山的西北山脚。这两位大侠,遂扑奔山脚下。这一带虽渐有居民,不过不成村落。只沿着山脚贴着山壁,疏疏落落有几十户人家,已经全深入了睡乡。

看这一带的情形,不象是匪徒潜踪之所。师徒三人再往前趟,见数丈外一片山坳,积聚着几十户人家。这师徒三人渐渐走近了这山坳,见靠着一段山壁,有一处较大的住宅。四围是丈余高的石墙,全是依山建筑,十分坚固。

这种荒僻的地方,却有这种高大的宅第,十分不类。万柳堂向慈云庵主一打招呼,师徒三人,全散开来,齐扑向这所宅子。离着还有五、六丈远,突见这石头墙的西南转角处,有一条黑影一晃。那情形似奔了正南的一道斜山坡,再往下走又是荒田野地。万柳堂方要回身招呼慈云庵主留神,哪知慈云庵主已隐身在贴着山根一丛矮树林中,身形轻快,反向来路转去。只有修禅尚在身后,万柳堂方要说与她,修禅却凑到身边低声说:“家师叫你追贼。”

万柳堂这才知道慈云庵主已然早看见了,她这么嘱咐定有所为,遂也不再多话,脚下一点,腾身蹿向山坡,修禅也随着紧追过来。瞥见这条黑影斜奔西南,选出两三箭地,竟直扑入青纱帐内。里面唰唰的一阵响,顿时声息寂然,匪徒约已跑远。

修禅却大声说道:“师伯,我们不必追了,这一带很有些江湖人,哪就会遇上我们的敌手。我们徒耽误这些工夫,还不如早早赶回隆华驿,免得叫他们等得焦急。”说完这话,立刻一同扑奔来路,毫不迟疑的走去。赶到拐过这座山坳,道旁的树梢,唰的一响,立刻从上面飞坠下一人,轻如落叶,坠地无声。

万柳堂跟修禅急往后一纵身,低声喝问:“什么人?”

来人却也用沉着的声音答道:“是我,万老师,知道我们已被匪窟伏桩所见么?”

万柳堂见竟是慈云庵主,忽然此处现身,遂忙向前招呼道:“庵主忽然隐身暗处,可是已侦得匪党行藏?”

慈云庵主道:“万老师发现匪踪时,我也看见匪党,因为今夜所遇匪徒们,全是含着诱敌潜踪之计,所以我先行隐迹林中,暗登高处,潜查匪徒的去向。果然匪徒仍想混乱万老师跟小徒的视线,竟自逃入青纱帐后,暗中故意把逃走的方向让你们看个真切,悄悄的却从青纱帐内仍然转回去,竟潜回那片巨宅。那巨宅定是匪窟无疑,这时暗桩的匪党定疑心我等已经扑奔红土驿。我们趁此时正好一查匪窟,万老师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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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堂道:“我也看出匪人是故布疑阵,所以我们方才也矫作径奔归途,既已判明确是匪巢,我们哪好再放过?不过看匪窟这种情形定有不少暗桩逻守,请少师傅不要跟紧了,我们先把匪窟出入道路踩一踩,然后再往里潜。按这种情形,这里总不是河南境内的总舵,不过也盘聚着不少匪徒吧?”

慈云庵主回头向三弟子修禅道:“我与你万师伯要一查匪人踪迹,这里伏桩太多,不要稍形大意了,致令匪党查觉,那一来可就耽误大事了。”

修禅忙答道:“弟子在万师伯面前,焉敢逞能?师傅自管放心,弟子绝不误事。”

慈云庵主嘱咐完了之后,随即向续命神医万柳堂说道:“万老师,我们先绕这巨宅转一周,看看形势,再在宅后山壁聚会。”

两位大侠彼此定规好了,慈云庵主又道:“万老师,贫尼先行一步。”

慈云庵主处处好强,自己总要拣那费手脚的,留下较易的让与万柳堂。这座匪巢是倚着凉星山的南面山脚一座山坳里起建的石墙大门,是面南背北。慈云庵主要从他这大门前绕过去,让万柳堂从西墙下绕向匪巢后面。这里十分冷静,比较容易潜踪。

这时慈云庵主身形展动,蹿向山根下丛草之中。万柳堂更不迟疑,身躯往下一矮,往起一长腰,施展“巧燕穿云”的轻功提纵术,疾如箭驰,蹿起三丈余高,往下一落,脚下正是一行老树。身躯微往下一沉,右脚一点脚下的树枝子,身躯二次腾起,又纵出三丈余,这次竟落在山壁上。这种悬崖陡壁,满布苍苔,极难着足。万柳堂待慈云庵主走后即把一身绝技施展出来,身形轻如飞絮,如一缕轻烟眨眼间已转过山坳,扑向匪巢的后面。修禅却谨遵师傅的嘱咐,不能逞能,悄悄穿着丛莽密青往前趟去。

且说万柳堂轻身飞纵,展眼间到了匪巢的围墙后面,见这道石墙直接到后面山根下。万柳堂仗着轻身功夫有过人的本领,登危石,踏青苔,借着后面比围墙高的地方,着脚方待窥查里面,慈云庵主巳如飞鸟般落在面前。彼此一打招呼,慈云庵主低声问道:“怎么样?可遇见伏桩?”

万柳堂道:“这一带尚没发现贼党。庵主怎么样?”

慈云庵主道:“我踩的这趟道,已见着三处暗桩,只不过贼党暗桩插的太浅,稍为留意,就不致瞒过我辈。”

万柳堂道:“西面一定也有,不过我没从下面走,碰不上它们了。庵主你看,这匪党的地势非常大,这一带一片黑暗,遍栽树木,没有多少房屋,形似后园,又象练武的场子。我们不趟进去,被这许多树木挡着,不易察看虚实。”

慈云庵主仔细端详了端详,见围墙里面黑暗暗,只有北面有四、五间矮屋,一行行的松柏果木,画成了许多道路。竭尽目力,微微看见靠南首偏西形似一间小屋,从树隙中透出一点灯光。别无动静,只有微风过处,树叶子簌簌的作响,绝无人迹。慈云庵主向万柳堂一打招呼,说了声:“我们先往里趟一步,那排矮屋正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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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堂说了声:“庵主请。”慈云庵主不再答言,身形飞纵,疾如脱弦之箭,跃上那排矮屋。这时万柳堂也是施展开轻灵身手,双臂一抖,“燕子飞云纵”,形如飞燕凌空,跟着慈云庵主的后踪到了这排矮屋上。

双侠彼此相距丈余,不约而同略一伏身,往下面查看。只见这一带果然是一片荒废的园子,里面树木成荫,深草没胫,那当中一片较宽阔场子,形如练武的场子。那西南角上有一间小屋,隐隐现出昏黄的灯光。万柳堂用问路石投向园中,听了听下面毫无动静,遂一翻身落到园中。

万柳堂这时竟不似平时那么文雅安详,身形快似飘风,耳目并用,稍有一点别的声息,立即闪避觉察,连纵身形,已到了那间小屋前。见这间小屋虽然不大,建筑的十分坚固,墙壁全是石头堆垒的,小小一个木窗,窗格子全是二寸宽木条子做的,上面用桑皮油纸糊的。一架避风门,也跟着窗扇一样,风门却没关严。方到门首已听得一片鼾声,从屋中传出来。万柳堂更是艺高人胆大,轻轻把风门推开尺许,屋中一股子酒气扑出来。

万柳堂皱眉闭着气往屋中一看,只见这间小屋十分肮脏,地上铺着挺厚的稻草。在屋门后的山墙上,是两个大铁环子,拖着两条链子,铁环子旁尚挂着一条牛皮鞭子。再往里看,只见靠边却是一付板铺,靠窗这面,在铺上摆着一只小炕桌。桌上一盏油灯台,光焰极大。桌上一堆残骨、两只磁盘子,里面尚有一半鸡骨肥肉、两只酒壶,全倒在桌上。

一个醉汉,一条腿垂在铺下,一条腿蜷着,仰面朝天斜躺在铺上,醉得如一团烂泥。万柳堂索性把风门又推开些,回头向慈云庵主一点头。慈云庵主忙凑过来,向屋中瞥了一眼,忙即抽身。本来醉后这种酒气,中人欲呕,只为慈云庵主未肯细查屋中景象,误了大事。

且说慈云庵主往后一撤身,万柳堂也把风门给掩上。离开小屋,万柳堂才悄声说道:“庵主,这大约是匪党囚禁人的所在。不过我们没有空收拾他,便宜这个醉鬼。”慈云庵主道:“我们赶奔前面搜寻匪首,倒得见识见识这是哪一派的绿林人,在这里盘聚。”万柳堂答了个“好”字,双侠各自纵身往前搜查。穿过一大片果木林,眼前是一段矮墙,当中一道宽大的园门,也是虚掩着。

万柳堂恐怕园门附近有贼党,暗中下着暗桩,向慈云庵主一打招呼,两下一分,万柳堂飞身蹿上东墙。那慈云庵主却蹿西边矮墙,双侠同时跃登墙头,往里察看,见眼前是一排五间北房的后墙,全是石墙石壁。这五间屋子只有当中一间一个三尺见方的后窗,在东西各一道角门,东角门紧闭,西角门洞开着。

万柳堂遂向慈云庵主一打招呼,立刻各自施展开轻身术,脚下一点墙头,飘身落在角门前。万柳堂却紧纵了一步,蹿到头里,贴近角门往里查看,见里面黑洞洞,一点灯光不见。身形故意当门一晃,也没别的动静,不再迟疑,猱身而进。跃进角门,仗着夜眼的功夫,看明角门里六、七尺宽的夹道,有二丈多长。万柳堂不敢过于大意,一点声息不带,轻轻一纵身,已到了这夹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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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遽间只瞥见西面也有房屋,慈云庵主也是跟踪而进,相距不过四、五尺,万柳堂方往前一探身,想看看这道院内的形势。左脚才迈出,陡然从夹道东蹿过来庞然黑物,其疾如矢,向自己身上扑来。万柳堂这时才辨出是一条猛鸷无匹的恶狗,巨口獠牙,已扑奔万柳堂的胸膛便噬。万柳堂一见这条巨狗不作声,就知道这种东西够厉害了。

万柳堂倏的左脚往回一搬,一斜身,轻舒铁掌,噗的把这巨狗的前爪抄住了一只,顺手牵羊,往前一带。右掌暗运掌力,照定了狗头上一击,吭了声,连叫全没叫出来,竟把巨狗的头击裂。万柳堂这一掌才发出去,身后唔的一阵闷声吼叫,从斜刺里蹿过来的是一条比较已死还大的巨狗,眼看着已扑到万柳堂的肩头。万柳堂一个“旱地拔葱”涌身跃起,慈云庵主嗖的一个箭步赶到,镇海伏波剑青光闪处,噗的一声,这条恶狗已经尸分两处。慈云庵主一纵身蹿开,就把伏波剑剑柄往上一捉,一缕腥血,顺着剑光流在地上。彼此同时往黑影里一纵身,隐住身形,提防着匪徒听见声息查看。

哪知这道院里,竟没有匪徒的踪迹。这两条恶狗被诛,居然没被匪党发觉。双侠腾身蹿上檐头,见前面远远昏黑的半空,似涌起一片黄光。约莫这片灯光,似在南段院子内的情形,遂相继扑奔前院,越过一层院落,立刻见一片灯光浮现出来。双侠各自借东西配房的房脊障身,往下查看,只见下面是一座三合的院子,院内十分宽阔,灯光闪闪,人影憧憧。仔细一看,见下面是正房五间,房子的建筑,全是木石,绝没有平常那种砖瓦,形势很是奇怪,可是非常坚固。正房很高,五蹬石级,石级下正中是一条甬道,成泥鳅背式。

从台阶到迎面的屏门,有十几丈长,每隔五尺,甬道砂地上竖起一支木竿,上面挑着一个纸灯笼,直到一座月洞门止。月洞门外依然是漆黑,这甬道上正有两人往里走着。那正房阶前鹄立着四名彪形大汉,全是身高力大,各提着一口双飘带大砍刀。那走在甬道上的两人,是一高一矮,全是一身夜行衣靠,背插单刀,在背后尚斜背着一个挺大的包裹。到了级前,左手一扬,口中不知说了句什么?四名匪徒立刻往两旁一撤,这两个匪徒直上了石阶走进正房。

万柳堂跟慈云庵主往前挪了数步,往正房一查看,见正房房门宽大,原挂着一付竹帘,这时已高高卷起。里面迎门是八仙桌、太师椅,可是上面并无陈设。桌上并放着连升三级的烛台,烛影摇动,红焰吐蕊。在灯光下,左首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妇人,看年岁却有三十上下。一张清水脸儿,肤色微黑,虽是徐娘半老,丰韵犹存。头上青绢帕包头,一身青色短装,好似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的神色。这中年妇人坐在那,屋中许多匪徒都在依次的向这妇人陈说什么。最后把所携带的包裹打开来,把里面的珍饰衣物钱财,分出一份来,摆在那妇人的面前。然后收拾了包裹,才退出屋来,顺着院中的甬道,走向月洞门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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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庵主跟万柳堂一望即知这妇人是绿林的高手,这情形分明是坐地分赃。只可异的是这妇人竟能挟制住一班剧盗飞贼,甘心纳贡。在这河南境内,尚还没有听说有这么个女贼作领袖。这时此去彼来,约有十几拨人,全恭诚献赃已毕。这妇人蓦的向一个匪徒说了句什么,立刻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一干匪徒相继退出屋外,也有往前面去的,也有往东西厢房去的。那短装少妇在屋门内踱了几步,忽的向屋门前石阶下的四个彪形大汉一举手道:“把那个尼姑先押到东耳房看守,这点儿押到后上房,我还得细讯。”

那匪徒们答应了一声,这四个壮汉立刻从屋里架出两人。甬道上又全有灯笼,只见这被架出来的,头一个正是碧竹庵门下,二弟子修性,后面正是司徒谦。两人全是倒绑二臂,似醉如痴,两眼紧闭着,任凭四名匪党拖架着走下石阶。慈云庵主不禁愤火中烧,亮镇海伏波剑要下去动手。

万柳堂却向庵主一摆手低声道:“庵主不要忙,这个女贼路道不正。我们守在眼下,难道还怕她逃出掌握么?”

慈云庵主才把镇海伏波剑还鞘,仍然隐身在屋脊后。那下面的女贼,是紧随在那四名匪徒之后。万柳堂容他们走过去,悄向慈云庵主道:“幸而匪徒从东角门奔后面,那两只死狗不致发觉。他若从西夹道走,那就不得不下手了。”

万柳堂一面说,一面从后面缀着,那女贼走进东夹道,忽向前面的匪徒说道:“醉鬼刘三大概又喝醉了,怎么今夜这么紧,大黑、二黑全没放出来?这小子是紧着找死!这次再惹恼我,决不在留他。”一边说着,已走出角门。

万柳堂跟慈云庵主听出这女贼说的,定是后园小屋中那个醉汉。这时见那女贼竟瞥着四个匪徒。先把二弟子修性押进角门旁一间小屋。跟着那两匪徒架着司徒谦径奔上房,上房里已不知什么时候掌起灯火。司徒谦被两个匪徒架进上房,那女贼也随了进去,两个匪党退出屋来,返身赶奔前面。万柳堂脚下一点,轻轻落在庭中,蹑足轻步,到了正房窗下。

这时屋中一阵哗啦哗啦撩水之声,万柳堂心中一动,自己堂堂淮阳派侠义道,岂能窥视女流?遂一撤身,慈云庵主正在上面巡风瞭望,遂向庵主一点手,慈云庵主飘身下来。万柳堂用手向屋中一指,慈云庵主点头会意。万柳堂方要腾身到屋上给庵主巡风,看见西房上黑影一闪,万柳堂恐防是贼党前来,一拧身反蹿上东面屋顶。见来人竟也一伏身,把身形隐藏在屋脊后,显然不是贼党。

万柳堂索性就轻点屋面,腾身飞纵,到了东南角,脚下只微一着脚,又飞身纵起,施展“八步赶蟾”的轻身飞纵术,连着腾跃到西房上。双掌一分,一掌应敌,一掌护身,才待猱身进击,哪知那人竟自一长身,向万柳堂低声招呼了声:“师……”底下的“伯”字没容出口。万柳堂悬崖勒马,往回用力一收,已撤出去的势子,右手骈食中二指,往自己唇上一按,说了个“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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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来的正是那碧竹庵的女弟子修禅,遵着庵主的吩咐,不敢稍形大意,紧避着敌踪,从后园趟进来。这时见万师伯不叫自己出声,遂仍然撤身进步,在暗影中隐住身形。万柳堂这时看了看下面,只见慈云庵主已经探窗内窥,遂吩咐修禅在上面巡风,自己也飘身落到院中,蹑足轻步,凑到庵主身旁。

慈云庵主一回头,万柳堂用手指窗扇,慈云庵主摇了摇头,却向万柳堂一点手,指了指窗上,自己竟撤身过来。万柳堂明白庵主是叫自己再向屋中察看,遂移近窗前,从庵主点破的窗孔往里看时,不禁怒焰陡炽。返身想招呼慈云庵主动手,除这妖**女贼时,只见这位侠尼慈云庵主已经飞身蹿到东角门夹道。万柳堂见庵主离开自己,不禁暗暗点头。好个侠尼,这分明是看我归云堡的门下,遇到这种关头,恐怕一个把握不住,就许失身**妇之手。她不愿伤了我的面子,叫我自己办自己的事。

你道万柳堂看见什么动怒,原来那屋中女贼,此时已经巧挽乌云,轻敷脂粉,蛾眉淡扫,浓点朱唇,换了一身极小巧、极艳丽的短装,绯色对襟短衫,水绿的中衣,下面的弓鞋被暗影遮住。那司徒谦此时似在昏沉未醒清楚,那女贼却端着一只细瓷茶杯,含了一口水,噗的向司徒谦的脸上喷去。万柳堂却正在这时往里张望,正赶上女贼用一条素帕给司徒谦擦脸上的水渍,万柳堂这种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的人,哪看得不愤火中烧,怒眦欲裂。哪知司徒谦守身如玉,誓死不屈。正是:“淮阳门下峥嵘子,岂是**孀面首人。”

第十九回 义侠儿舍命拒**孀

万柳堂看到女贼那种**贱情形,怒愤填胸,就要动手。忽的想到这是师兄的爱徒,倒得看个起落出来,只好按定怒气,赶到再察看时,见司徒谦已然醒转。他抬头看了看,见屋中的情景,似现茫然之色,眉头一皱,开口喝叱道:“啶!你们这群匪党全是鬼魅行为,只会使促狭,我司徒谦虽落在你们手中,绝不甘服。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淮阳派与你们有不两立的梁子,你有胆量就给你小太爷个痛快,你要敢折辱你小太爷,我可要口出不逊了。”

那女贼听着并不动怒,一手扶着桌角,右手轻轻往司徒谦的肩头上一搭。脸上红扑扑的,春意已浓,手却依然着实的按着司徒谦的肩头,方要发话,司徒谦猛一晃肩头,把女贼的手甩掉。

女贼“呦”了一声道:“你瞧,年轻轻的这么大性子,你这么不识好歹,我可恼了。你别错想了,我是可惜你这么年轻,好容易练就一身本领,在江湖道上乱闯,知道遇上甚么主儿?象今夜你这点命就算白拾的,若不是我赶到,你的命早没有了。你大概不认识末后跟你动手的那个人吧?他就是江湖上威震西北半边天的迫魂叟酆伦酆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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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既身入武林,一定知道,追魂叟的对头,有几个逃出他手去的?这是小伙子你家门有德,一步被我赶上,把你从虎口夺回来。怎么我救人倒救出不好来,照你这样还有好人走的道么?小伙子心眼放宽了,我绝没有害你之心。我问你话,你只要好好答对我,我一定放你们走……”

司徒谦似乎听得不耐烦,截着这女贼的话,说道:“你不用花言巧语,你真有救我们之心,从老贼手中要过来就该把绑绳一放.我们感救命之思,定要图报。可是你从那老贼手中把我们要过来,既不杀,也不放。现时夜静更深,我也不知你把我弄到甚么所在。你应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管你居心怎样,你也得避点嫌疑。不怕你着恼,你把我师兄押在别处,是何居心?我司徒谦实在不懂。”

那女贼噗哧一笑道:“小伙子,你这么老诚、正直,越发叫我喜欢了。小伙子,你别不说理,我与你素不相识,不过我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救你不死于酆七爷之手。可是你们全是一身的本领,非比常人。我无论怎么模糊,也得把你两人的出身来路问明才敢释放。小伙子不用往别处想,你倒是贵姓,你师傅可是淮阳派的掌门人鹰爪王么?”

女贼这一问,那司徒谦真有些惶惑不宁起来。但是一想到中途遇贼,被诱被擒的情形,断定这女贼绝不是好人,更没安着好心。她既口口声声说是她是全出于一时侧隐之心,我倒要忍住火性,探她的真意,遂冷笑一声道:“好,你既是一片婆心,我倒屈枉了好人。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司徒,单名一个谦字。我虽不是鹰爪王的弟子,却是他老人家的徒侄。我师傅是乾山归云堡续命神医万柳堂,我那师兄是西岳侠尼慈云庵主的女弟子修性,大约你也是凤尾帮的部下了。”

这女贼乍一听司徒谦报出万字来,面色一变,旋即回复常态,依然从容不迫的点点头道:“好小伙子,这才不愧是名师之徒。我早就看出你不是无名小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既然敢说实话,我也不能再骗你。不错,我正是凤尾帮的部下,我忝掌着西路十二处总舵的粮台支应。论理,现在淮阳派,西岳派,跟我们风尾帮已结下不解之仇。我们已接到总舵龙头香主的转牌,只要是淮阳西岳派遇到我们手下,全要便宜处置,不得走脱一人。

小伙子,你想今夜遇到我们手中,你休想再活‘只是我屠户陆七娘最爱有横劲的少年,小伙子你跟我这也是缘法。这些年我可没少料理了跟我们凤尾帮为仇作对的,要不然一个女流,哪能有这难听的绰号。今夜我从小伙子你这破破例,我破落个违反帮规,得财卖放,保全你们两人的性命,免得年轻轻的落个横死,家中白发双亲,白把你巴结成人,岂不把你一家骨肉全疼死?可是你也得想想,我破出死去救你的命,图的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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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陆七娘在江湖道上混了这些年,依然是怜仃孤苦,无依无靠。如今遇上了你,好似五百年前冤孽,再也放不下。你只要能不昧良心,跟我同享快乐,担多大风火,我一人搪,不与你相干,你只不变心,我陆七娘情愿随着你洗手,绝无留恋。小伙子,怎么样?但凭你一句话吧?”

司徒谦恶狠狠“呸”的啐了女屠户陆七娘一口道:“你一个女流,竞这么不顾羞耻?我司徒诺是堂堂侠义的门徒,岂能作这种下贱无耻的事?你趁早给你小太爷个痛快,我要皱一皱眉头,算不得侠义道的门徒。”

陆七娘被司徒谦这么骂着,绝不动怒,笑嘻嘻酌说道:“你即是侠义道的门徒,可不能不讲理。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我与你素昧平生。你已经落在仇家之手,我从虎口里把你救出来,就是铁心人也要知道再生之德,不能不报。你竟这么无情无义,叫我太觉寒心了。年轻轻的不要这么没良心,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可怨不得我女屠户心狠了。你白白把命送掉,岂不可惜?还是听良言相劝。你只要跟我同心合意,我索性成全你。

我即日洗手绿林,从此改邪归正,绝不再为非做恶,情愿在续命神医万大侠面前,对天盟誓。我破出落个背叛风尾帮,连票布当着你师傅一烧。我这条命完全算交给你们师徒,小伙子你这该懂的,叛师背教,犯了十不赦之罪,凡是风尾帮的门下,就是我的对头。我对你还会再有二心么?小伙子,你不要误会我陆七娘过于下贱,我不过是深觉从前失身绿林,没遇着好人,所交接的尽是些下流**棍,以致我身败名裂。这次我一心向上,只盼你能够跟我真心,我纵然死在你手里也瞑目了。”

司徒谦眉头紧皱,恨声说道:“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这颗心比铁的也差不了多少,你趁早另打主意,我司徒谦明人不作暗事,现在我与你们凤尾帮已誓不两立,只要我一得了手,我可绝不留情。你这份苦心,倒是叫人看着可怜。我劝你别这么糊涂,你放我不放倒是小事,我师傅这是没得着信息,若一得信,必然赶来救我。就凭你们这一班贼党,除你们也不过一举手之劳。

你不杀我,我司徒谦得了手可绝不留情我把话说在头里,我不愿落忘恩负义之名。至于那寡廉鲜耻的事,慢说我司徒谦不肯做,我也不敢做。我们淮阳派门规至严,贪**好色者死而无赦。我恩师嫉恶如仇,门下焉敢稍背师训!我劝你趁早死了这股子心。我司徒谦头可断,志不可夺。话已说明,杀剐存留,任凭你吧!”

万柳堂听到这里,不禁点点头。自己深幸这个徒侄居然能够谨守侠义道的规戒,不贪**,不好色,不枉受我淮阳派辛勤教诲一一我王师兄把一身绝艺倾囊相授。只是这小子倒会避重就轻,他不说是王师兄的弟子,以灭敌人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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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听那女屠户陆七娘又媚声媚气说道,“哟!你怎么说起这个来?难得你还是名震江湖续命神医万柳堂的徒弟,出言竟这么不检点了。我陆七娘虽不是甚么名门闺秀,十五六的大姑娘,可也是女流,哪能那么脸大,没羞耻?

我所说的拿你做个终身倚靠,不过是团为我既然一心洗手之后,背反凤尾帮,叛帮背教。你不会不知道,只怕暗中想除我的定然大有人在,我纵然有一身本领,也恐怕非落在他们手中不可。所以我想好歹有个靠山,教我不致惨死他人之手,我自恃对你有救命之恩,我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有倚靠你做个近人。

我想你们行侠仗义的人,绝不能阻人为善。难道你竟学那俗浅的人,以这些小节令我失望么?我陆七娘虽是女流,绝不能说了不算。我既已许了放你,哪能反复?可是你这小伙子可别栽给我们女流,把绑绳放开,你要是一跑,可算不得侠义道的门徒。”

这时司徒谦看了看这女屠户陆七娘,随即向陆七娘道:“你果然口能应心,我司徒谦岂能不自爱?我倒要领你的盛情了。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若肯回心向善,你须跟我回归云堡,面见我师傅,你得呈交风尾帮的海底票布。我师傅见你真心洗手,他焉能不帮助你脱离恶魔之手?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我岂能反悔失信于你?你要是不信任我司徒谦,就不必放我,信任我呢,就请你慷慨释放。我不能把续命神医万老师的威名,一块扔在这。”说到这.遂低头不语。

那女屠户陆七娘目注着司徒谦,口咬着下嘴唇,含着一种狞笑。稍移莲步,转到司徒谦身后,伸手把司徒谦的背绑解开。司徒谦站了起来,活了活血脉,重又坐下。这时万柳堂在外面见到这种情形,暗暗着急,暗骂司徒谦是废物,连这种狡计全不懂。这种刁狡的**妇,哪会就这么回心向善?

你一旦坠入这**妇的彀中,岂不连累我淮阳派的清名?并且尚有慈云庵主跟着。倘若当着这位侠尼,我门下的弟子有一些不合侠义道的行为,岂不先令庵主轻视?遂赶紧从窗孔窥视。见那女屠户陆七娘到窗前茶几上,给司徒谦斟了一杯热茶,送到面前,轻启朱唇说道:“少侠客,你也折腾了多半夜。你先喝杯茶,缓缓精神,我还有话对你讲。”

司徒谦把面色整肃着,两眼连往女屠户的脸上看都不看,只说了个:“好吧,你不用照管我。”

把那杯茶往桌里边推了推。女屠户陆七娘笑了笑,把那杯茶又推到司徒谦面前道:“你大概是还没拿我当好人,你还是怕这里有蒙汗药哇?少侠客,你可看左了!我要想杀你,还用等到这时么?我先喝下去,你一定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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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把那杯茶端起来,呷了一口,笑吟吟的又放在了司徒谦的面前。司徒谦这时也真觉着喉咙干渴异常,遂把茶杯端了起来,一口气喝下去。女屠户陆七娘又从一架纱厨里拿出一大盘子水烟,几样冷荤的酒菜、一瓶碧绿绿的茵陈撂酒,全放在了司徒谦的面前桌上。

司徒谦忙站起来正色向陆七娘道:“你这是做甚么?我们可得话说在前,我出来已经是半夜,我师傅见我没回去,一定要跟踪追赶下来。你既然是真心洗手绿林,可别等我师傅及师伯们找到这,那一来,不止我活不了,连你也休想再逃活命。叫他们看见不规矩的情形,任凭我们居心怎样坦白,也不易叫人见信。那时百口莫赎!

七娘,你手下尚有一班同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挟制了他们。你这次洗手绿林,是打算叫他们知道,是打算暗自抽身?现在天时不早,转瞬天明,你应当早作打算。现在你拿出这些酒烟来,难得你还有这些闲情。七娘,你若尽自耽搁,我司徒谦可不算不够朋友,我可要失陪了。”

女屠户陆七娘好似不大理会司徒谦这些话,仍然把酒烟全摆好了,又放了两份杯筷,往司徒谦对面一坐,笑吟吟的向司徒谦一笑道:“司徒少侠,你怎么这么性急,快坐下吧!你就是看着我有不对的地方,我也得问明白了再发作。动不动的就用屎盆子给人家扣上,也不管人家受的了受不了。只管你一个人心里痛快,就不管我怎么冤枉了。你听我把话交代明白了,你愿意走时尽管走,我绝不拦阻你。别看我是女流,也不能说话不算数。你放心吧!既有救你的心,哪能再害你呢?”

司徒谦被她这番话说得反倒无话可咎,只得坐下,心里暗打主意。心说你只要反复,我也就对不住你,只是一走了之。暗暗把逃走的出路端详好。这时女屠户陆七娘把酒烟全摆好,往司徒谦对面一坐,先给司徒谦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上一杯,随向司徒谦说道:“你别错会了意!

论现在我们哪是饮酒作乐的时候,可是我有我的苦心。你听我说明白了,定能原谅我不得已之情。你只管沉住了气,我们现在任什么也不怕。我这小小的庄院,名叫陆家堡。你莫看我只孤伶的一个女流,凡是凉星山一带,凤尾帮舵下的,还不敢正眼看我陆七娘一眼。就连跟你对敌的那老头子追魂叟酆伦,虽是西路上掌舵的,在本帮中也比我高不了一筹。

我这里虽然党羽众多,有甚么怕的?不过你既在江湖道上跑,总能知道,历来是聚将难,散帮也更难。我手下这么些人,我打发他们,也得盘算盘算。虽说全是我部下,万一内中有那刁狡的,知道我陆七娘洗手绿林,倒反凤尾帮,就许不再听我的调动,暗中图谋我也未可知。你想怎能不好好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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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担心的事,我倒没搁在心上。我可不是对一班侠义道稍存轻视之心,想我陆七娘既已一心反正,纵有些小小失于检点事地方,万老师全是成名侠义道的老前辈,哪会不能原谅我?我身陷绿林道中,早有洗手不干之心,只是我哪里去找提拔我的人?

不想因祸得福,我竟遇上你这么个侠肝义胆的人,肯答应携带我归正道。这好象从苦海里把我引上慈航,这真是我陆七娘一生善恶关头。我起心里就高兴,所以自己越是痛感自己过去陷身邪途的可怕,越觉着现在改邪归正的可喜。没有人给我庆贺,我自己总可以给自己贺贺喜了。司徒少侠,你别笑我痴傻胡闹。

我过了今夜,一依傍到侠义道的门下,不用人管,我凡是近于声色物欲的事,我是一概谢绝。论起来我应该削发入空门,只是我还想追随老前辈之后,做些锄强扶弱、济困扶危的事,以赎以前的罪孽。你好比观音大士,渡我入善门的菩萨,这杯喜酒你总该喝吧?”

司徒谦本知道这女屠户陆七娘不是正人,只是对面时间一长,自己心中没有丝毫邪念,陆七娘又是一片哀求超拔的话,渐渐把厌恶的心去了一半,倒想把她提拔侠义道的门下。这时见她举着酒杯等待自己,喝她这杯改邪归正的喜酒,自己不肯象先前那么急声厉色的峻拒,遂也把酒杯举起来,道:“七娘,你可别强人所难。论理你的喜酒我一定得喝,只是我师中规戒太严,不准在外饮酒。我这里就算是略表贺意吧!”

司徒谦略往唇上一沾,又把酒杯放下。陆七娘秋波斜瞬,瞪了司徒谦一个白眼,微嗔着说道; “你真真的把人气死,连一杯酒全不给人个痛快,象我还眼看着杀身之祸,换在你身上更没个痛快了。你这么不给我一点安慰,叫我把十二分的高兴全冷了。这种药酒力量大点,我也不强着你喝,我给你换杯薄酒,你给我取个吉利吧!”

陆七娘重到了纱厨前,从里面取出一瓶红色酒来,到桌前映着灯光照了照,瓶里只有少半瓶子。陆七娘举着酒瓶子向司徒谦道:“你看这种糖水一样的红葡萄酒,你总可以喝了。这种酒也就是给不会喝酒的预备的,只有香甜,没有酒力。你这回再推辞,可算你跟我是虚情假意了。你趁早别费事,把我杀了,省得你把我诓到归云堡也是送死去。”

陆七娘说这话时,眉峰紧锁,颇含幽怨。随手把司徒谦面前那杯酒端起来,凄到唇边,一饮而进,从瓶中倒了一杯葡萄酒,送到司徒谦面前道:“司徒少侠,你知道这是我洗手绿林的酒,喝不喝由你,我不敢强劝。恐怕你们年轻人心眼子多,天光也实在不早。我们略吃两杯,壮壮行色,好早离我这作孽地。”说罢自己举杯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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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谦想这妇女行事全是这么难缠,自己再不敷衍她,又惹她好多的话来。遂把杯也举起,含笑说道:“我勉从七娘之命,祝你从此作个巾帼须眉,受武林中的敬戴。”司徒谦竟把这杯酒一饮而尽。女屠户陆七娘满脸堆欢的竟又给司徒谦斟上一杯,司徒谦遂正色说道:

“七娘,你倒是想甚么时候走?再耽搁,天可就亮了。”女屠户陆七娘道:“忙甚么,我们反正天亮前离开此地。”说着复擎杯相让。司徒谦觉着既已无法推却,头一杯已然喝了,这个酒又真个没有甚么酒力,索性不再推辞,往唇边一送,把第二杯也喝了下去,跟着陆七娘把第三杯又给满上。

司徒谦这三杯入肚,才算觉得一股子热气直贯到丹田,自己一怀疑,停杯不饮。跟着陆七娘脸上沾了酒气,两颊红陶两只水汪汪的眼,注定了司徒谦一刻不瞬。司徒谦也觉得些脸热耳鸣,一看陆七娘,自己不自主的,忽对陆七娘起了怜惜之心,心头怦坪跳个不住。陆七娘见司徒谦目注自己,遂用手中食箸往司徒谦的手上一敲,悄声说道:“你倒是喝呀!你这人真叫难缠。人家忙时,你又这么稳当起来,我被你缠的真叫没法了。

第二十回 败群寇火焚陆家堡

司徒谦脸越发红得鲜艳,两眼却有些睁不开了。那**孀陆七娘,却把杯筷全放下,脸上立刻涌起一种****的色彩。那司徒谦猛的往起一站,竟又坐下,脸上一变色,立刻又回复了火烧似的。

那陆七娘却站了起来,轻移莲步,到了司徒谦身旁,手往司徒谦的肩头一搭说道:“小冤家,你那么别扭的性子,怎么也这么不禁摆治呀!现在你可由我的性儿了。”

那司徒谦此时已入半昏沉状态,只是知觉似尚未全泯,在陆七娘双手拢到他双肩时,竟还要挣扎,身形微微一动,哪还挣扎得动?竟自昏沉沉的仍坐在那。陆七娘忽的回头向里间绣帘瞥了一眼,立刻右臂往司徒谦的左腋下一叉,左臂将要往司徒谦的下身探去,想把司徒谦托起。

窗前注视的续命神医万柳堂,哪还能再坐视不救?遂运掌力,照定窗棂一掌击去,咔嚓的一声,那整扇窗子竟被震碎,厉声喝道:“大胆**娃,敢污我惟阳派的门下,还不趁早来领死!”屋中“呦”了一声,立刻把灯熄灭,随即听得又一阵响动,似奔了暗间。

万柳堂因为早踩过道,这里的屋子,只中间堂屋有后窗,除去前面别无出路,上面有修禅把守巡风,谅不至被她走脱了。就在自己这一转念间,里面声息寂然。忽然檐头上有人现身,万柳堂恐是贼党暗袭,遂厉声喝问:“甚么人?”

上面答道:“万老师,是我。”来的正是慈云庵主,飘身而下,后面跟定的修性女弟子。万柳堂道:“庵主来的正好,助我除此**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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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庵主道:“贫尼方把小徒救出匪手,万老师这里还没动手?”慈云庵主说了这句话,啊了一声,随向那身旁的修性徒弟说了声:“速去唤你师弟前来.”

修性答了声,立刻飞身蹿上房头,把上面巡风瞭望的修禅师弟唤了下来。慈云庵主向修禅道:“快把你的硫磺弹拿来。”

修禅忙从鹿皮囊中,掏出一颗圆珠,有核桃大小,递到了慈云庵主的手中。慈云庵主随问万柳堂道:“万老师,我们别再被这孽障愚弄了。”随即来到窗口前,就着万柳堂击破的那扇破窗口,一抖手,把那粒硫璜弹打进去。吧的一声,屋中陡起了一片青黄光焰,借着这片光焰,只见屋中那女盔和司徒谦全已失踪。

慈云庵主道:“万老师你竟然为**娃所愚了!莫看里间的绣帘未起,大概**娃已经失踪。”说到这,回手呛的声把镇海伏波剑亮出来,一纵身从窗口蹿了进去。万柳堂忿怒之下,跟踪而入。双侠身形,全是轻如飞燕,轻飘飘落地无声,地上那粒硫磺弹尚在燃烧着。这位西岳侠尼慈云庵主,把平时那种慈眉善目、温和安详之态尽敛,竟是势挟风雷,令人生畏。

进得屋来,毫不迟疑,仗剑竟扑奔了里间,回头向跟踪面入的万柳堂说了声:“万老师别走正锋。”万柳堂会意,知道庵主是想先挑里间的软帘。见庵主靠左,自己略避,这位侠尼镇海伏波剑展动,剑尖往那悬门帘的金钩上一搭。铮的一声轻响,金钩削断,绣帘唰的向右坠去,立刻现出一道小门,灯光陡现,从屋中扑出一股子浓厚的脂粉气。好个侠尼,毫不畏贼人的暗算,只用镇海伏波剑封住门户,探身察看。见里面烛影摇摇,**孀已渺。这才是兰房胜有余芳在,急煞江湖仗义人。

双侠闯入女屠户的卧室,里面空余脂粉香气,**孀竟已挟司徒谦逃走。慈云庵主随问万柳堂说道:“万老师你看如何?**妇果然逃走了。”

双侠全进入暗间,只见这个暗间,布罩得锦茵绣褥,镜奁生辉,居然是富室的闺闼。只是这房中仅丈余地方,会看不出这**娃从哪里走的。双侠彼此在屋中一查看,万柳堂用手向迎着门的一面五尺多高的壁镜一推。壁镜花梨木框子上左右,各嵌着一只亮银的白铜鹤鹿同春的烛台,上面一边燃着一支红烛,火焰映着,明镜生辉壁镜前是一双矮脚小几,上面放着些脂粉之类。

侠尼慈云庵主点点头道:“大概是从这里闹了玄虚。”万柳堂遂来到壁镜前,轻轻把小几给拖到一旁,用手一捏壁镜左边这个镜框上的烛台,往外一捡,没拉动,随又把这烛台试着往左右一旋。往左没旋动,往右一旋,红烛台往右一偏。嘎吧一响,这架壁镜应手而开,镜后果然是一道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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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里黑暗暗的,慈云庵主把暗间桌上的烛台端起,双侠这才走进暗门,一同查看。只见里面并没有多大地方,只有四五尺宽。在左右没有多大地方,里面堆积着成双箱子,在迎门明显着一道木门,上面装着个很重的铁拐枢钮。慈云庵主道:“万老师你看,这孽障竟从这里走的,这外面定是角门内夹道的地方了。”当卞万柳堂伸手握定了这重门上的铁拐子,往下一搬,很吃力的把这道木门拉开,借着闪烁的灯光,看到这道门的外皮,竟与墙皮子一样,是用颜色画的。

双侠这时猛听得前面吱吱的胡哨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随听身后外间的屋内有了声息。万柳堂回头查看,只见正是修禅向自己招呼道:“万师伯,前面贼党已发动了,眼看就扑进来,我们怎样?”

万柳堂道:“很好,贼党聚集起来,倒省得我们去搜寻了。”

修禅说了声:“遵命!”返身跃出屋外。这里慈云庵主跟续命神医万柳堂从这暗门出来,这里果然是奔后园的角门内的一道夹道,那女屠户陆七娘必是掳劫着司徒谦逃走。双侠走出屋来,往左右看了看,听前面起了喊杀之声。万柳堂用“旱地拔葱”飞身蹿上了墙头,见修性正在正房的屋脊上向前面张望。

那侠尼慈云庵主也飞跃上了槽头。这时瞥见从东西厢房嗖嗖的连蹿上三四条黑影,全是青绢包头,青色夜行短装,掌中各擎着兵刃。看那飞纵情形,十分矫健,往房上一落,立刻相继撮唇作胡哨,吱吱连鸣。

随着胡哨声,从下面地上扑进来二十多名匪党。万柳堂向慈云庵主招呼道:“庵主:我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慈云庵主忙答道:“**徒们孽由自作,贫尼也顾不得许多,只可大开杀戒了。”慈云庵主陡然一耸身躯,脚下一点,已如一缕青烟,跃上西面厢房。万柳堂却把双掌一错,一掌应敌,一掌护身,身随掌走,疾如飞箭,脚点东厢房顶。双侠这才各展身手分头迎敌。

慈云庵主扑到西厢房上,见迎头是两个匪徒,暗影中辨不出面貌来,只约略辨出来人起两个壮年匪党,一个抡扑刀,一个使十三节骷髅鞭,慈云庵主往前一上步,左手掐剑诀,右手仗伏波剑“白蛇吐信”奔那使扑刀面门便点。

这匪徒用力往上一封,哪知慈云庵主是声东击西,却虚反实,一翻腕子“白鹤亮翅”,青光闪闪的剑锋,反向那使十三节骷髅鞭的匪徒右肋削来。这匪徒往左一上步,左脚一滑房坡,斜翻身,抖骷髅鞭往伏波剑上硬砸。同时那使扑刀的也从侧面朴倒,挺刀就戳。

好个侠尼慈云庵主,偏要容那骷髅鞭堪堪砸在剑上,右背后那柄扑刀风声也到,这才一个“玉鳞翻身”由左手剑诀往左一领剑锋,剑随身走,居然两把兵刃全走了空招。慈云庵主,哪还肯留情?一个“黄龙转身”、“黑虎卷尾”唰的伏波剑疾如电闪似的,向那使扑刀的头上斩来。匪徒尽力闪避,竟把头上的包头连头发削下一绺来。匪徒拼命的一纵身,蹿下后坡。逃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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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庵主刚往回下一撤剑,从背后疾如飘风,又扑过两个匪徒来。一个使双手叉子,身形更是轻快,脚尖一点到屋面,竟要暗算侠尼慈云庵主,恶狠狠往前一探身,双叉子照定了慈云庵主背后戳去,慈云庵主往回一撤剑,已觉出背后又有贼人袭到,忙用了一招“金蝉脱壳”、“倒洒金钱”,身形倏转,伏波剑正找贼人的手叉子。“呛”的一声,火星四溅,把贼人的一对手叉子全削断。

另一个匪徒使一口厚背鬼头刀,挟着劲风向慈云庵主斜肩带背的剁来。慈云庵主左手剑诀一领剑,身随剑走,方待施展“倒转阴阳”,斩他双臂。剑招将发的一刹那,使厚背鬼头刀的匪徒背后,陡现一条黑影,突喝了声:“下去!”砰的一掌,正击向贼人的脊背上。

贼人吭了声,从房坡往下一滑,踉跄的往下撞,鬼头刀正撞在使手叉子的同党肋骨上。屋面上嘎吧吧碎瓦一阵暴响,两匪全摔下房去。慈云庵主见来的正是女弟子修禅。这时下面的匪党,见首领们一照面连伤了好几位,从房上连摔下两个来,全是骨断筋折,血肉模糊。这一来锐气全失,各无斗志,抢着背负伤亡的往外逃。

那续命神医万柳堂,扑向东房,空手入白刃。迎头正是一个使七节鞭的,见万柳堂扑过来,是赤手空拳没有兵刃,遂往前一上步,抡七节鞭,搂头盖顶就砸.万柳堂喝声:“鼠辈!你还敢动手?”

怒叱声中微一斜身,左掌往外一分,“喳”的把七节鞭的鞭梢抄住,右掌往外一分,“金雕展翅”,一掌砰的击中了贼人的“华盖穴”。万柳堂只用七成力,把贼人巳击得从前坡跌到脊后,滚下房去。

这一来东房上还有两名匪徒,被万柳堂一击之威,已震惧着不敢向前。在这一迟疑的工夫,睹见了一个提单刀的贼人,向腰裤的鹿皮囊中一探手,万柳堂知道他是要发暗器,佯作不察,反扑奔了一个使双钩的匪党。这匪人从斜刺里一纵身,正纵到了万柳堂的身旁,双钩是“铁牛耕地”,斜奔万柳堂的下盘便剪。

万柳堂却用“穿云拿月”的身法,身往前一进,脚下已用上力,右足足尖一着力,身体如一缕青烟,竟从这匪党的头上蹿过去。那个使刀的匪徒,发出一只镖来想要暗算万柳堂,万没料到在屋面上的万柳堂,竟施展别人不敢轻试的招术,飞跃过来。匪徒才一扬手发镖,万柳堂本就是为收拾他来的,疾如饥鹰搏兔,身体往下一落,已到了他面前。

贼人镖没出手,万柳堂的铁掌轻舒,骈食指在他的寸关尺上一划,匪徒这条右臂一麻,哨啷啷的镖落屋面,翻身想逃。万柳堂往回一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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