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域沉飞快地窜了出来,抬手又是一箭,然后迅速躲到了门后,趁着中箭的大汉挡在门口摇摇欲倒之际,抓紧时间给小弩弓换了一个箭匣。
一匣三箭,他总共有五个箭匣,只要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将这群大汉都射倒,至少也可以支撑到韩迎前来救援。
他不知道,韩迎并不在附近;若是知道这一点,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镇定和胆气来面对这群凶悍的大汉。
接连五名大汉中箭倒地之后,房门外安静了一会,宋域沉忽然觉得心跳得飞快,也就在这时,后窗被击破,两名大汉分别从房门和窗口处冲了进来。
弩弓上的箭匣中,只有一枝箭。
宋域沉想也不想便选择了房门处冲进来的那名大汉,箭一离弦,立刻钻进了桌下,又从方桌底下滚进了床底,不管不顾那名劈翻了方桌又劈向木床的大汉,立刻换上了第三匣箭。
床板被劈断的同时,他也射出了第七枝箭。
破碎的木板四处飞溅,打在身上生痛,木屑几乎刺入眼中。
少了七个对手之后,其中两名仆役终于冲破那些大汉的包围,冲了进来,一人守门,一人守窗,宋域沉这才能够坐下来喘息一会。
此时隔壁的林掌柜已经被惊动,带了人过来援手,那些大汉眼见得攻守易势,这房中的幼童明显又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只得悻悻地收了手,领头那名大汉自称是赣江排帮罗家湾分舵的副舵主,奉帮主之命搜拿两名帮中叛徒,多有打扰。林掌柜也不敢往深里得罪这些地头蛇,对方既然肯退一步,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那副帮舵主转头便瞪着宋域沉道:“这位小哥,还请将解药交出来!”
宋域沉紧绷着脸,转过头去看着那张被劈断的床,慢慢说道:“刚才我就睡在**。”
言外之意,这些人居然毫无理由地想杀自己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睡在**的孩子,凭什么自己要给他们解药?
林掌柜面色大变。若是宋域沉有个万一……他简直不敢往下想,当下正色说道:“恕林某直言,贵帮众委实有些过分了。”
那副舵主怒喝道:“少啰嗦,到底给不给解药?”
中箭的七名帮众,眼看着面色已经有些不对,全身僵直。
直到现在还不见韩迎出来,宋域沉已然明了,韩迎多半不在,他若是再和这些排帮帮众针锋相对下去,多半讨不了好。
他知道自己应该让步,应该屈服,可是心中的憋闷和愤怒,灼烧得他无法低头。
僵持片刻,宋域沉终于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不会解,要等我师父回来才行。”
那副舵主瞪了他许久,终究也不情不愿地答道:“那好,咱们就等!”一边命令手下将僵倒在地的七名帮众抬到廊下去一字排好。然而经过宋域沉身边时,那副舵主突然反手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高高地提了起来,喝道:“收了他的弓箭!”
另一名帮众应声从宋域沉的身上将弩弓和箭匣搜了出来,按了那副舵主的吩咐,抽出一枝箭来便作势要往宋域沉身上扎下去。
宋域沉被扼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箭枝扎下,惊恐万分。箭头上的药量,足以在眨眼间放倒一名大汉,扎到他身上,只怕这小小身体,根本难以承受这样的药量,便是服下解药,也有可能一睡不醒。
他说不出话来,拼命挣扎,手脚在空中乱划,只觉得自己离死亡从来没有这样近过。
他越是挣扎,那几名排帮帮众越是惊疑,怀疑这箭头上的药根本就没有解法,要不然这小儿怎会挣扎得这般厉害?显见得是知道绝不能被扎上一箭才会如此。
这么一想,那副舵主更是恼怒,一把抢过那帮众手中的箭枝,当头便往宋域沉胸口扎下。
林掌柜已经在猝不及防间被两名排帮帮众捉住,一柄短刀横架在颈上,一直不敢乱动,及至见了这般情景,惶急地叫了起来:“住手!排帮都不要命了?”
那副舵主怔了一下,自己手下这个小儿,似乎来历不小?
只这一怔之间,他忽而觉得后颈处一点刺痛,随即全身僵直,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而拿着弓箭的那名帮众,也与他一样,僵立在那儿,显见得也中了暗算。两人隔着宋域沉面面相觑,心中大骇,只动弹不得。
其余帮众,正错愕惊讶之际,房檐上一个人影倒翻而下,曲指一弹,正弹在那副舵主的手臂上,他扼住宋域沉的那只手顿时泄了力道,宋域沉尚未落地,已经被那人接在手中,袍袖一拂,掩在袖中的右手,迅即将宋域沉的全身骨骼摸了一遍,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老乔我运气真不错!告诉韩三,这个弟子,老乔我要了,叫他另外找个徒弟去!”
宋域沉只觉后颈处似被蚊虫轻轻盯了一口,眼前一黑,已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