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山大川之中除了有洞天世界外,还各有神明执掌。
其中五岳之神分别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南衡山司天昭圣大帝、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
五位大帝之中尤以东岳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为尊。
天齐大帝金虹氏,传为盘古氏之十世苗裔,掌国运气数、人间赏罚、贵贱、冥司诸事,亦为替历代人皇沟通上天之神祇。
大帝育有五子二女,大女号玉女,嫁与东岳上卿司命真君茅盈为妻。
二女号碧霞,曾转生于人间,历经数劫终成正果,以大罗天仙之身复登神位,庇佑众生,灵应九州,被尊为碧霞元君。
自酆都大帝立地府阴司之后,天齐仁圣大帝于生死之事上的权柄逐渐缩小。
而碧霞元君因为常常显圣之故,在人间的声名已经有了盖过天齐仁圣大帝的趋势。
大帝诸子如今大多于泰山鬼国中理事,唯第三子时常游历人间,被称为泰山三郎。
泰山三郎在隋唐之前声望不佳,倚仗父、姊威名胡作非为,和人间衙内恶少一般无二,属于凶神恶煞之流。
《太平广记》中记载曰“鲁人畏敬,过于天齐”,就是指泰山三郎多行伤天害理之事,从而被山东百姓厌恶、畏惧。
后来天齐大帝看自家这儿子实在不堪,于是借泰山僧给后唐君主明宗治病之机,给他向明宗求取爵位。
人间天子敕封神明,多因忠臣孝子生前德行,或者死后显圣、佑民等功德而加封。
但东岳大帝托人求封,唐明宗不好推脱,于是就给泰山三郎封了个“威雄大将军”的杂号神明,此事在三界仙神之间引为笑谈。
或许这泰山三郎知耻而后勇,就渐渐地不再祸害百姓了,而是时时显圣降妖、救民,名声也渐渐改善。
宋朝时皇帝赤诚信道,又因国运之事多次至泰山封禅,顺便将“威雄大将军”加封成了“炳灵公”。
自此以后,这“炳灵公”的名声才在人间流传开来,到了明朝,神号又被宣扬成了“统摄三山炳灵公”。
当然,这炳灵公统摄的“三山”具体是哪三山就更值得商榷了。
只因这“三山”之名,在上界指蓬莱、瀛洲、方壶海上的三座神山,在人间则指茅山、阁皂山、龙虎山此道教符箓三宗的圣地。
上界三山之中有诸多大神、上仙居住,估计轮不到他来管。
这人间三山嘛……张牧之为当代天师,也没听天师府的护法神将说炳灵公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洪泽湖上,泰山蓬玄洞天之主山图公子为求活命,说自己和天齐大帝、碧霞元君、炳灵公都有交情,想让张牧之心生忌惮。
张牧之果然一愣,上下打量了山图公子几眼。
这位太乙天仙卖相极好,面容英俊,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头戴儒巾做书生打扮,手中一柄折扇,更显风流倜傥。
只是这德性差了些。
张牧之在明孝陵以神钟将汇聚了国运的神圣功德碑震破,本就有震慑诸多暗中窥伺的仙人之意。
没想到这几位非但不惧,反而要来夺宝。
这样一想,今日丧生于此的几位太乙仙人,见识、智商都有问题。
混沌钟并非如当初的九九神钟那样,是继承前人遗泽的法宝,而是张牧之以自家明悟的阴阳、混沌之道炼成的至宝。
简而言之,混沌钟和张牧之自家所修大道浑然一体。
张牧之即是混沌钟,混沌钟亦是张牧之,两者不分彼此,岂会被外人夺去?
于是张牧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山图公子以为张牧之不敢动手,于是冷哼道:“真君笑什么?莫非不信我所言?”
张牧之止住笑声,随口道:“我听说泰山三郎炳灵公,性喜华服、好嬉游,看你这德行,想来和炳灵公的交情更深些?”
山图公子目光闪烁了一下:“那又如何?你真敢动手?”
张牧之托神钟,持如意缓缓走近:“统摄三山炳灵公,他那点名头在我这里并不好使。”
“至于东岳天齐大帝和碧霞元君,顶多只是听过有你这号人罢了,他们还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同我交恶。”
山图公子心里一慌,忍不住退后一步,强撑道:“真君可敢随我去泰山寻大帝和元君对峙?”
张牧之摇了摇头:“无需对峙,我杀了你后再去泰山问一问碧霞元君就是了。”说着抬起手中如意就要敲下来。
“好个恶贼!我和你拼了!”
山图公子大喊着要拼命,双脚却猛地一踏地面,身形朝外飞去,瞬间就到了二十丈外,同时将手中折扇一挥!
“轰隆!”扇面上冲出一片青光,裹挟着一座山峰的虚影朝张牧之旁边的负剑童子撞去。
原来他料定敌不过张牧之,就去攻打张元吉,想让张牧之分神去救,他好借机逃走。
“咚!”混沌钟再响一声,撞来的山影和青光一起破碎成了流光。
山图公子依旧维持着遁逃的姿势不动,一张脸上居然有恐惧、凶残、兴奋诸多表情。
“果然是卑鄙之徒,也不知和你为好友的炳灵公是什么性情。”
张牧之将如意一挥,一点雷光飞出,把山图公子整个人炸成了一团青气。
然后收了混沌钟,伸手朝前一抓,那柄折扇就倒飞而回,被张牧之拿在手中。
张牧之低头看了看,拂尘,明镜,令牌三物遗落在地上,天仙之宝好似凡尘俗物。
“都是上好宝材,只是炼制的不得法,日后可融了用来炼器!那王纬玄的五行神剑原是好的,只是被他炸了。”
张牧之衣袖一挥,将所有的宝物都收进袖子里,站在空空的山顶上,感到有些萧索,叹息道:
“费尽辛苦求长生,成仙之后又求法力,求神通,求宝物,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啊!”
负剑童子张元吉看见自家二叔灭杀仙人如宰鸡,早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又见张牧之站在几步之外,身形寥落,紫袍飘飞,远处只有空空蒙蒙的雾气,忍不住想:“二叔不会是要飞升了吧……”
正在此时,张牧之转过身来,温和笑着招呼张元吉近前:“让你看了一场大人间的龌龊事,你年龄还小,其实不必理会这些。”
张元吉点了点头,忍不住询问:“二叔杀退了敌人,怎么又不开心了?”
张牧之摸了摸张元吉的脑袋:“无非争斗而已,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还不如带着你到处游玩来的畅快。”
后面墨麒麟磨磨蹭蹭走上前来,张牧之先把张元吉抱到麒麟背上坐好,然后用脚一跺地面。
“轰隆!”悬浮的神山上又雷光一闪,然后整个儿碎成了一团黄气,和几位太乙仙人身死后所化的青气混合在一起,渐渐凝聚成一朵硕大的云团。
张牧之也在麒麟背上坐了,叔侄二人轻飘飘从空中降落到湖面上。
原本的乌蓬小船已经被大五行剑阵轰成了碎末,只剩下几块破板随波逐流。
张牧之用手一指,一道雷光飞出,四面八方的木板,木屑,碎布片等飞快地朝中间聚拢而来,几个呼吸之后,又是好好一只白帆乌篷船。
墨麒麟四蹄落在船头,低头打了个响鼻。
张牧之也不催动法力驾舟,叔侄两个也不从麒麟上下来,只放任小船静静地停在水中。
“二叔,是还有谁要来吗?”张元吉坐在张牧之怀里,开口询问道。
张牧之点了点头:“这次来的不是对头,你不要害怕。”
张元吉放下心来,感觉自家二叔怀里无比安全,于是就伸出手去玩弄墨麒麟的犄角,去拔麒麟的颈上鬃毛。
墨麒麟被撩拨的烦闷,却不敢动弹,只在心里发狠:“待我寻到机会,定然将贼道士炼成我的傀儡,这小道童更要一口吞了……”
“轰隆隆”一声闷雷响起,天空那朵厚重的云端一阵震颤,丝丝缕缕的雨水降落下来。
几位太乙天仙在洪泽湖上布阵,不知是湖水中多少鱼虾生灵遭灾。
现在仙人陨落后的尸身变成了云气,那蕴含着仙真灵气的雨水落进湖里,滋养水中无数众生。
由此可见因果循环,大道至公之理。
洪泽湖中,距离水面十来丈深的水底,介乎虚实之间有一座华丽、庄严的宫殿,正是洪泽湖水神无支祁居住的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