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随镇军大将军归京述职,因与宁国公谈妥联姻,留下以他在内的三十精骑,目的便是护送宁小姐前往江阴。
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回到江阴,他这颗人头能不能放在肩膀上面都很难说。
所有官兵脸色都不太好看,沉默不语。
宁琇燕已回到车上,面也不露。
吕繁来到车前,躬身而立。
“末将失职,敢请小姐处罚。”
车内传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吕将军剿匪心切,本小姐理解……”
“接下来希望别出什么意外,让本小姐平平安安到达江阴。”
“至于这里,已派乐管事前去告知当地州府,他们自会接手,本小姐吩咐过乐管事,不会将责任归咎吕将军。”
吕连声道:“多谢小姐恩德。”
马车旁庄生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高阳坐在马车货箱上,晃着悬空的腿,笑眯了眼。
“有什么好笑。”
顾重山有时真搞不懂这个家伙。
“都是好戏子。”
高阳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嚼得嘎吱作响。
“天天吃恁多丹药不怕中毒?”
“么得法子,常言道:一入炼丹道,终生药不掉。”
“为何?”
“炼丹本就是一个提纯、转化的过程,难免会有杂质毒雾,炼丹者长期接触,因此时刻得以丹药排空体内毒素。”
顾重山嗯了一声,望向那辆豪华的牙骆大车。
“何不把飞龙身份告知宁小姐?”
高阳翻了个白眼。
“别多事,只管拿你的每月报酬,闷声发大财的道理懂不懂?”
他手指点点戳戳,差点戳到了顾重山额头上。
顾重山挥手打开,问道:“你的意思是,跟楚国朝堂……”
高阳又在嘴唇上竖起了食指,小声提醒:“别把自个当聪明人。”
请完罪的吕繁走了过来,本来已经走过,突然停下,扭头仰视两人:“听说二位与庄护卫联手,做掉了匪首?”
高阳眼睛移向了另处,装没看见似的。
顾重山只得点了点头。
吕繁嘴角微扬,双手抱拳:“吕某还得多谢二位,若非二位,吕某这回怕是人头不保。”
顾重山不知道怎么回答,正迟疑间,高阳说道:“凑巧罢了,将军无须挂怀。”
“哪里,哪里,大恩不言谢,等到江阴,吕某人请二人喝酒。”吕将军不断晃动着抱着的拳头,模样瞧上去挺真诚。
高阳眯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道:“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顾重山深有同感。
一位训练有素的将军,舍弃保护要人,跑去追击傻子都看得出当诱饵的马匪,说破大天去,都没人会信。
他小声咕哝:“宁小姐倒是容易骗。”
“永远不要低估别人的智商。”
高阳似笑非笑,“都是戏台上的伶人,比的无非是谁比谁更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