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然是把她称作坏女人的苏合香,也能从绒花姑娘的语气中听到落寞。
她一定很难过吧,她的师父不同她说话,反而还将她如同客人一般驱走。
薛芷听到后,却是说道:
“那你希望你师父出来同你说话,同你说笑吗?”
“你莫非想劝她?别傻了,我从小与师父长大,都劝不得她出船上岸,你连我师父的面都没见过,只是看着湖中心发呆,又如何能明白师父为何长居湖心,不愿上岸呢?”
绒花姑娘心情落寞地说道。
薛芷却是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敢保证能劝她上岸,只是有一个想法,大约能猜到她所思所想,所怨所烦。”
绒花姑娘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来,又忽地暗淡下去。
她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裙袍,微微揉搓,仿佛在犹豫些什么。
薛芷的眼睛也看向了绒花搓着裙袍的手,一时之间,也明白了她也明白,只是她在害怕,在害怕戳破了上一任的绒花姑娘心思之后,她师父会胡思乱想,会变得更不如现在。
唯有苏合香一脸懵圈,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既然有希望让上一任绒花姑娘出来见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于是立马说道:
“既然有机会,那总要试试,船上潮湿,对老人家身体也不算好,风湿病痛,接踵而来,那倒是难受得要死。”
苏合香这句话说出口,绒花姑娘便娇躯一颤,银牙紧咬,仿佛一丝痛苦的神色在她的脸上生了根,一时之间难以拔除。
薛芷用了方才学会不久的微笑,轻轻笑道:
“没事的,我相信姑娘的师父,只是心智不清,但性子绝不是绝无半点坚韧的,故而事情好转的机会,很大。”
绒花姑娘听闻此言,也略略地点了点头,说:
“那,公子要奴家做些什么?”
薛芷见绒花姑娘终于松口,于是便说道:
“替我给您师父送一封信,我来书写即可,我相信她看完,大概会想出来看了看这今夜之月的。”
绒花姑娘嗯了一声,便去拿笔墨纸了。
练剑的人,字想丑都不易。
毕竟他们的手指有力,手腕灵活,提笔书写,纵然不临摹大家书帖,也能不歪不扭,方方正正。
薛芷落字,更是略有锋芒藏内,外又浑圆包裹,似一把无鞘剑藏于怀中。
他写得很快,写得不多,写下之时,夜来的秋水湖风,便已吹干了墨。
绒花姑娘只隐约看到了朱颜二字,便收好了信纸,往湖中心游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