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此地不宜再留,我去驾车。”
童伯的双眼被道简用手合住,他双手合十后嘴唇频动,却没有声音,随后站起身,从二女身旁经过,率先向楼下走去。
丫鬟搀扶着半梦,跟在道简身后走出客栈,临了她停下脚步,向童伯看去。
镇子郊外的荒原新冢,没有立碑,半梦掀开车帘,眼中含泪,看向那新冢最后一眼。
这是她向道简多次求情后,才最终返回客栈将童伯收尸,毕竟,将童伯丢到万人坑中,并不是一个可以让她接受的地方。
“多谢道简公子了。”
半梦盖上车帘,不再言语。
道简也看了新冢一眼,也许过不了几年,这里终将变成荒冢。
“我也曾想过,死后要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可是,人生无常,特别是我这种手上满是人命的,早已不再奢望这些。”
道简抖下缰绳,驾驶着崭新的马车向南行去。
自从得到左蠡的承诺后,这一路行来,果然再没出现过任何追杀之人,道简虽然乐的轻松,可是他脑海中始终无法挥去那晚与左蠡一战中的心情。
他终于发觉,自己是真的喜欢生死搏杀,那种全神贯注,孤注一掷的感觉,能让他忘却一切烦恼,只要一直战斗,他感觉自己的心都是纯粹的。
“没有杂念。”
道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他轻声长叹,靠向车厢,任由马车沿路前行,毫无催促之心。
半梦一路上没有与道简说过话,她知道道简讨厌她,也揣测过他是否是因为嫌弃自己的出身,亦或是因为周苍,可从一开始,道简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淡,便悄悄的吸引到她的注意。
她见过太多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而刻意对自己冷淡之人,不过到最后,一旦熟悉,那虚假的伪装就直接摘下,探到她的身前,露出最真实的面目,最原始的欲望。
而道简,从冷淡,到冷酷,乃至狠毒,一步步的伤着她的心,她的自尊。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无情之人,已对世间之事看淡,看厌,可是被人厌烦的感觉,是她作为女人所无法容忍的。
她尝试过**,尝试过种种的表现,却发觉,不能让对方的心,哪怕神情都产生一丝波澜。
半梦想问道简,想拉住他质问一场,为何自己被他如此讨厌,若真是那样,她就输了,作为女人的自尊,那仅存在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不能丢。
这一声隔着木板传入她耳中的叹息,让她的心灵微微一颤,她似乎在这一刻,想要去试着理解道简。
“道简公子,奴家有一事想问,还希望您能解惑。”
“什么?”
依然是那熟悉到让她颤抖的冷淡,她眉头微蹙,紧抿一下嘴唇,短暂的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