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上,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偶有电闪雷鸣。
压城的黑云,让单府正堂内亮如白昼的烛火不停摇曳,险些熄灭。此时的单良,虽然神情淡然从容,面带笑意恭敬拱手,垂首而立,但凡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几滴汗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之中。
“皇上,此时来这里,甚是不妥,若有朝臣非议,当如何是好。”
“非议?那请爱卿看看,这算不算非议?朕刚继位不满三个时辰,就出这等大事?”
坐在正堂中央的威严男子从袖中取出一封加急文书,用力丢出,砸在单良脚前。
“草民有罪。”
单良连忙跪下,捡起信封,打开后连忙看了几眼,随后将信折好,放回信封中,双手呈上,立在皇帝身旁的侍卫出列接过后,返回到原位。
“还有什么好说。”
“此时,草民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要多久?时间长了,朕可保不住你。”
“请皇上放心,草民绝不会连累皇上。”
“大胆,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单良,再乱说话,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皇帝身后的银发老公公伸出兰花一指,严厉地呵斥。
单良更是匍伏跪下,不再多说一句话。
“办成了,朕自会起用你,办不成,朕也会念在你多年尽心尽力的辅佐上,保你一生无忧。”
皇帝说完,起身摆驾回宫,门外数十名小太监举起华丽雨棚,中间用干燥的木板铺成一条栈道,干燥如新,丝毫不见水汽。
木板上传来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众多身影逐渐远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良匍伏在地,保持柜子挪动身子,面向正堂大门,直到浩浩****的队伍彻底离去后,才缓缓起身。
“唉。”
“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陛下,有些急了。”
宇文崇从后堂缓缓走进,看向正堂大门外杂乱的园子,满是泥泞木屑,在暴雨的冲刷下,向一旁的池塘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凤昔府毁于一夜,已成焦土,城中百姓死伤无数,这座繁华大城,没了。”
“什么?”
宇文崇吃惊不已,这凤昔府他也去过几次,锦绣繁华,因朝廷特别关照,并没有过多的插手,那是一处取之不尽的财源,半数归于皇帝的私库之中,现在,竟然被毁了。
“没必要意外,只是有人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提前下手罢了,只是可惜了这一城人,为海涯居陪葬。”
“只是一座城的铺子罢了,其他城的海涯居不还是安然无恙?”
“只是表面,宇文叔,我还没捂热,就有人下手,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单府上空炸响。
“能狠心杀一城人的,除了能带兵的季荣,还能是谁?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狠。”
“可用的由头太多了,但一个天涯阁邪教的理由,就够用了,更别提还有其他的……”
“莫非现在就要动手?你可准备好了?”
“不急,现在陛下还不打算动我,只不过,以后的日子就没这么悠闲了。”
单良负手走出正堂,仰面朝天,任暴雨淋下,衣衫瞬间湿透。
头顶传来不停的啪嗒声,单良疑惑地睁开眼,看到墨绿色的油纸伞挡下倾泻而下的暴雨。
“你?何时回来的?为什么回来?”
“你不该问的。”
慕澜感觉自己拦腰被单良用力搂在怀中,她举着伞,可二人都已是湿淋淋的,肌肤亲昵,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宇文崇苦笑摇头,悄悄的消失在后堂之中。
翌日,暴雨之后的都城如同被彻底洗净了一般,晴空万里。初春还没有到来,这一场雨,让正在伏案写信的单良连连咳嗽,一旁沸煮的中药罐子,壶嘴喷出水汽,整个书房内,药味弥漫。
“这身子,真是经不起一点风雨。”
咳嗽得有些累了,他直起身,看向正摇扇哼曲的慕澜,脸上满是笑意,写满幸福。
“怎么?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师姐见到掌门和师叔了,两位老人家的身子恢复得不错,这些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只是没想到,劳虹师兄竟然成亲了,他那榆木脑袋,怎么可能有人看得上?”
慕澜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疑惑地说道。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这种病秧子都有仙子相伴,你那师兄,不为过。只是许下的承诺,恐怕无法兑现了。”
单良长叹一声,从一摞书下掀出一封信,拿在手中认真看着。他轻轻揉弄信角,出神地思索着,双眼不自觉地移向兀自乱想的佳人,眼中有几分不舍。
“澜儿,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咦?单大人竟然到了需要小女子出手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