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简沉默许久,轻轻的叹息打破了沉默。
“上面说,要诛杀单家。”
“果然……”
庄东坐到椅子上,过了许久,才冷笑一声,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当初救下恩公,随后有一人值得我相信,我便将恩公托付与她,兴许,这份遗诏,在她那里。”
“哦?是谁能让你如此信任?”
“水镜剑派,慕澜仙子。”
“是她?”
道简惊呼,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接下的话,却让他更是难以接受。
“不,不该称慕澜仙子,应该叫她,单家慕夫人了。”
“单家……夫人。”
道简眼神一阵恍惚,迷茫之后,苦笑两声,竟然趴到**,不再言语。
“是了,除了她,还能有谁会搜我的随身之物。”
道简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撑起身子,看向庄东。
“会不会是为我疗伤,将随身之物取出,一时将那锦盒遗诏落下了?”
道简的想法,也有道理,可庄东只是带有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慢慢摇头。
“恩公,你的剑,就在身旁,那是她当时交给我唯一一件属于恩公的物件。”
道简一愣,缓缓趴下,不再言语。
这一句话,直击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压在心中的最后一丝空明,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浑浊起来。
“好,我知道了。”
道简发出浑厚的呼吸声,没过多久,便陷入沉沉的梦中。
庄东没在多言,而是在一旁准备好吊床,取下戎甲后,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当道简醒来后,他发现营帐内已空无一人,庄东早已离帐操练去了。
营帐外,传来阵阵习武的大喝声,让道简听来,竟然血液都有些沸腾。
他想要起身,可发现自己的下肢依然没有知觉。
“这次的伤真是严重。”
道简心中如是想,双眼紧闭,开始在心中默默操练坤诀。突然他感到脚心在坤诀运转后,很是火热,这种感觉,自从他修行之后,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他睁开眼,带着期待想要去抬起双腿,可惜直面他的,是再一次的失败。
双腿没有半点反应。
在坤诀的停息后,他感到脚心的温热也变得冰凉,还是没有半点知觉。
心中有些焦急,这么严重的伤,他还是第一次遭受,此刻,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似乎还有压过远处的呐喊声的气势。
“恩公,你醒了,感觉怎样?”
庄东回到屋子中,看向坐起身的道简,可从对方那苦笑的表情上,读出了道简那无言的无奈。
“恩公体内的毒,随营的先生解不了。”
“我知道,除了曼儿之外,无人能解。”
“曼儿?”
“没什么,都过去了。”
道简摇摇头,身体偏向一边,伸手指向远处的水罐。
庄东立马倒了一碗,递给道简。
“哈!痛快。”
道简砸吧几下,面带笑意,连连赞叹这甘甜的井水。
庄东接过后,面色凝重。
“恩公,青尉们已经得知你的消息,他们潜伏在营外,想要取你性命。下个月,我们十六卫例行拔营,那时候会很危险。”
“哦?先问一句,背后之人,可是单良?”
“我不敢断言,可青尉现在由殇梁,殇游二人统辖,而他二人,只听单良的话。”
庄东取出怀中的册子,开始详细解释青尉的来龙去脉。
其中大部分是自己的大哥庄西所述,而现在,他的大哥还在青尉之中,由于很是低调,所以无人注意,就连殇梁都没有发现。
“可见,这所谓的青尉,是鱼龙混杂之地,不足为虑,江湖中人,难成气候。”
道简随意点点头,不置可否,回想当初密林之中的种种场景,还有都城巷道内对阁老对自己的杀招,他却有另一番理解,只不过,这种理解,现在已没有什么意义罢了。
“报!”
庄东还没下令,站在帐外的士卒就掀帘进入,递出一封朱红大字的信件。
摊开一看,庄东脸色大变,暗骂数声可恶。
“怎么了?”
“陛下有令,让十六卫半月后拔营,不得抗旨。”
“半个月?”
“这是皇帝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庄东无奈叹息,现在,这个皇帝,没有半点抗衡单良的本事,单家家大业大,同时父子两代都是人中翘楚,运营整个朝堂,远比当朝天子要厉害许多。
现在,单良挟天子下令拔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除掉道简。
“我身在营中,他敢闯进来?”
“不,十六卫拔营之日,军不在营中,而是在皇宫内。”
“原来如此。”
道简点点头,似乎不感意外。
“那就把我送回慕澜住所的密室内,我在那里休养。”
“不可,先生有话在先,想要伤势恢复,必须在干燥之处,而我这里,最适合恩公休养。”
庄东神情急切,他连连摆手,现在的慕澜已经无法再得到他的信任,恩公和单府夫人的话,他肯定是选择前者。
“不必多言,就按我说的办,今晚就送我过去。”
“恩公,当真要如此?慕澜仙……她已不可信任。”
“我自有办法,还有,我早已不是水镜剑派的弟子,信任二字,更无从谈起,能救我一命,我已感激不尽了。”
道简不再多言,而是闭上眼睛,缓缓调息,开始修习坤诀。
他这一次坚持了许久,直到双脚感到火烫,这才停止。
虽然下肢依旧没有知觉,可道简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了下肢的筋脉。
<!--PAGE 5-->
他在庄东离开帐篷后,轻轻抚摸溃烂到直触碰脊骨的背心,这一下,让他心惊不已。
“半个月,半个月?看来,想要恢复,只有那个办法了,可是,真的能成么?”
营帐内重归沉默。
深夜悄悄降临,道简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缓缓进入了一处隐蔽的地道,行走了许久,似乎穿过大半个城,这才推开一道石门,看到了久候在内的慕澜。
“这一地道很是奇特,是何人所建?”
“是我。”
慕澜先声夺人,使一旁的庄东来不及回答。
“为何有此地洞。”
“只是一时兴起,自保罢了。”
“若是拔营又当如何?”
道简很多疑问,在被放到石**后,继续问道。
“拔营就静等。”
慕澜走到一处简陋的木桌旁,打开药匣,取出药粉,同时拿出一个匕首,走到道简身边,轻轻隔开其背上的绷带。
“请仙子轻些。”
庄东话音虽轻,可一只手已经握在腰间的虎首佩刀上。
他脸上带有杀意,紧盯慕澜的匕首。
“他怕我杀你。”
慕澜声音中带有轻蔑,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庄东。
“庄东,你先带着弟兄们回去吧,我有仙子照料,不碍事。”
“好!恩公珍重。切莫逞强。”
庄东抱拳一礼,迎上慕澜的目光,凝视片刻,这才带着弟兄离开密室。
<!--PAGE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