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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主,如今那陈公子就连一丝生机也泯灭,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女子,也同样没了香魂,这可如何是好?”
这连番的变故,二太子真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青莲黄雀在后,会当真收了登仙令,更不曾料到白芜冰与桃夭二女二话不说,就跟随陈心隐跳入溟海,这其中的至真情意,实在是令他在唏嘘叹惋之余,又好生羡慕。
大抵人缺少一物,就会对此物尤为在意,二太子留在岛中,其中自有不可言说的大义之分,舍小家而逐大义,是他毅然离开南海的缘由,也是他的精神砥柱。
他对陈心隐的印象原本不差,又有着南海龙族这一分瓜葛在间,他虽自愿逗留海岛,口口声声要与故族斩断牵连,其实心中,何尝不对至亲有所挂怀,有所歉疚。
这般爱屋及乌,他对于陈心隐的关切,就并非突兀奇怪之事了。
“唉,天机难测,天机难测。”
巨辇之中的蓬莱岛主喃喃叹息道,也不知是说与他自己听,还是说与侍候在旁的二太子听。
岛主不说,二太子虽不敢打扰,却是在旁脚步不动,沉默不言,做着无言的追问。
“一老魔,一魔头,连这二人也一同沉入海中,到底还是有利的。”
二人静默许久,那蓬莱岛主才如此说道,语气平静,不带有半点的涟漪。
“岛主,请恕弟子直言,这帐岂能这样来算,你曾说陈公子是应对这最后劫数的关键之人,那是那一两个魔头能比的?更何况还有两名女子,只算人数,也是蚀了本的。”
二太子胸中闷着口气,语气禁不住就直了许多,这却是与他往常的恭谨大相径庭了。
“哈哈,痴儿,痴儿,若他命该绝,那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得他,若他犹有幸理,也不消你我担忧。前尘往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人生天地间,尽力而已,何必去强求什么?”
蓬莱岛主微微一愣,旋即开怀一笑,似是因二太子的的语气变化而欢欣。
“岛主之意,难道他们还未必就死?可溟海绝路,岛中无人不知,他们几人虽然有大法力,可毕竟乃是血肉之躯,哪里经得住其中的阵法利害?”
二太子神色一喜,复又将眉头一皱,自己将推论踢倒打翻。
“阵法利害不假,可你也说有两名女子……”
蓬莱岛主停了半晌,直待二太子再露焦急之色,才悠悠说道。
“女子?岛主说的,莫非是那桃夭小姑娘?”
二太子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道。
“不可说,不可说,天机难测,本岛主哪里说得准?且无论他们去不去得了那处,本岛筹谋大事,不应当以此为念,只做陨落处理。”
蓬莱岛主抬头见方才闪现的雷海终于因黑河灵的消失而完全敛没,而脚下这蓬莱岛也趁此机会吸收了不少雷电威能,来日必有大用。
可见这一事一物,得失之间,本来就难以截然区别,趋利避害而已。
看罢说罢,他自顾将咒法一施,也不管二太子要走要留,一张大辇轻若鹅毛,腾空而起,自往岛内飘去。
而随着岛主离去,若是溟海之外有凡人驾船看来,将会看到他穷尽一生或许也难以复见的奇景:一座宏大的岛屿,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生消逝无踪,就如它出现之时……
海面重归于平静,海风一吹,波纹一卷,金光之下,便将所有的动静掩饰,半丝痕迹也不曾残留。
……
却说就在岛中二人对话之时,溟海黑水之下,自是暗无天日,半点光亮也无。
陈心隐与这溟海曾有一番纠葛,当日不曾掉落,哪知终究还是不能逃脱罗网,今日还了这一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