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一喝,几名持戟守卫便要拿人,忽听一人叫道:“且慢……”
李年闻声躬身退后,但见一人自千军之前催马而出,手持银枪,身上银色宝甲染有血色,**白马亦是半身血红,可仍掩不住此人冷峻如刀如剑的锋芒。
云游只觉有些眼熟,待他翻身下马紧盯着自己时,四目相接,对望片刻,二人不由得同时互抓双臂,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茫然相顾,不知所以,然听那人笑道:“小张仪,小张仪,果真是你,这几年可想煞兄弟了。
你我虽不再谋面,但江湖上关于你的传说可从未断绝于耳,不想今日在此得见,实是不胜之喜。”
此人正是化名为卫将就的子臣将军。
他初闻云游自称是小张仪时并未相信,直到驻马观望良久才确认下来。
云游瞧他宝甲鲜明,李年又对他这样恭敬,猜想定然身份不低。
是以喜道:“卫兄弟,几年不见,你竟当上了朝廷的大官,这可教兄弟替你高兴。”
子臣听他仍旧以化名相称,心中略有歉意道:“说来,我可对不住兄弟了,我本名子臣,可不是什么卫将就。只因身处江湖之地,不得不防,还请兄弟见谅。”
云游和溪辞等人俱是又惊又喜,想着又有了生机。
“你……你原来便是子车将军之子,独破北夷八锁连环阵,勇冠三军的白龙王子臣将军?这……我早该猜到的。”
子臣摆了摆手,笑道:“那些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之词,比起兄弟你这水星城城主可就差得远了。”
“你……你是大将军,但幕哥哥可不是什么城主,他也绝不会投身魔教的。”
溪辞听了此言,接口急道。
子臣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随即拉着云游双手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兄弟许久未见,可要好好聚上一聚。”
说罢他便拥搂着云游向城内行去,云游只觉他盛情难却,不好推辞,且小白马还在里面,当下便半推半就的进了鹿城。
溪辞快步跟上,小猴子等少年见那子臣将军对小张仪礼待有加,无不雀跃欢呼,好似压对了宝一般,大喊道:“好兄弟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云游溪辞和子臣已走在了最前,他们待要跟去,却被李年一拦,厉声喝道:“拿下。”
小猴子一愣,身前被架了十来根枪戟,不觉气道:“喂,你这狗官可看清楚了,小张仪可是我兄弟,那子臣将军都对我兄弟毕恭毕敬,你对我们最好客气些才是。”
李年并不理会,只想你们这些少年犯了如此滔天大罪,我管你兄弟是谁。
“喂喂……你听见没有……快将我们放开,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张仪,好兄弟救我们……小张仪,你不能没良心……”
这群少年不停叫喊,云游也只当充耳不闻,任由他们叫骂,便这样一行人随着征战归来的大军一起进了鹿城。
到得将军府内,云游和溪辞洗去了周身污垢,换了新衣,精神抖擞的随着子臣穿梁过栋,来到了一处清幽的石亭下坐定。
一番寒暄后,子臣问道:“兄弟何以会出现在此?”
于是云游便将自己和溪辞如何躲避追捕穿了士卒的衣服在身上,又如何被误会关入大牢等事一一说了。
其间涉及到小猴子等少年杀害狱卒之事也直承不私无有虚言。
溪辞立在他身后,觉得有些不够兄弟义气,轻轻杵了杵云游,也未能阻止下来。
子臣和他连饮了六七杯酒后,淡淡笑道:“这个名叫小猴子的少年原本是一名负责粮草的押运兵。这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在军中月余便即熟识了各部诸人,打通了人脉关系。
均想他终究是个孩子,能闹起什么风浪,不料他竟趁我们外出征战之际,里应外合的将我军上百石粮食给偷运了出去。
这小子真是无法无天,将他抓了回来,居然还敢杀人逃狱,如不是看他年纪尚小,要找回粮草,真恨不得一枪杀了他。”
云游见子臣说到此人时也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附和道:“这些少年脑子倒是机灵,只可惜心术不正,我见了他也恨不得踹上两脚。”
子臣和云游哈哈一笑。
“这小子自称可是你的兄弟,你便不管不顾了么?”
“小孩子的话岂能当真?子臣兄弟,你们为何连他们也抓了充军,真有那么缺兵少将么?”
子臣举杯一饮而尽,叹声道:“外患不止,内忧不绝,我能在此作战亦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将那章桃给替换下来。
国内百姓哪堪战争之苦,连年加重赋税用以军用,强征之兵毫无战力,可也是无奈之举。”
云游想这些少年原是征兵而来,他们潜伏军中目的却是偷盗粮草,东窗事发便即逃命,也并不全是为了躲避战争。
他们将粮草藏于何处?又为何行此大险?
便在此时,忽听一女子的声音喜道:“子臣,你可回来了。”
语声中尽是担忧之后的欣喜。
跑到子臣身边,紧握住他的双手,旁若无人,子臣脸泛羞色,忙抽了回手。
云游一怔,然见这女子一身粉色轻衫,翠绿花裙,穿得艳美无方,正是换了女儿装的子月公主。
想到她在外时的娘娘腔打扮,实是云泥之别,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溪辞皱了皱眉,轻轻杵了杵他的后背。
子月回过身来,见一男子正低着头发出轻薄之笑,想是在笑话自己,登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好笑的,我和子臣……”
她定神看到了云游身后的溪辞,扫视几眼,转即指着她倏然道:“你……你……你就是那晚的逃兵,却原来是……是个美貌的姑娘。”
溪辞微微一笑,躬身行礼。
云游抬起头拱手笑道:“子月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可有想念小人?”
子月低头一瞧,见得坐在下面的云游,直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过了良久才开口道:“是……是你这泼皮无赖,怎么……怎么跑这来了?”
云游想这子月姑娘这几年不见原是做了将军夫人,当即起身拜道:“这可得多谢夫人的款待才是,不然我也见不到将军了。”
子月横了他一眼,嗔怒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这样喜欢胡说八道。谁是什么夫人了?我又几时款待过你?”
她那晚在月色下只瞧见云游满脸乌黑,是以并不识得,只认出了溪辞。如还是从前的火爆脾气,说不得听了他这不三不四的话便又已动上了手。
此刻竟只是嗔怒几句,显是在子臣的熏陶下,公主的蛮横脾气收敛了不少。
子臣忙解释道:“兄弟想是误会了,她可是当朝公主,我只是一介武夫,岂敢高攀。”
却见子月瞪了他一眼,狠狠掐住他的胳膊,生气道:“石柱子,你答应过的话,是想反悔不成?什么武夫公主的,可算不得借口。
你如是想毁约,我叫皇帝哥哥将你脑袋切下来陪我,看你还敢不敢动歪脑筋?”
云游和溪辞听闻她是公主,先是一愣,忙躬身行礼道:“不知公主驾临,实在该死。”
子月扭头“哼”了一声,怒道:“你这人对我无礼之至,早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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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云游右脸的那道剑痕,又看了看溪辞,不觉笑道:“活该,这位姑娘,对付这种无赖,便该再狠点才是。这**贼坏得很,你可别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溪辞一对妙目看了看子月又看了云游,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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