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只见清羽灵的邻桌,又有四人落座。
四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分占天下人体之形全。
那四人将四口长剑往板桌一搁,叫了壶茶,高声说道:“这盟主之争尚未见分晓,现下这金兰城的老城主莫疯子又重现江湖,看来局面越来越复杂了。”
一旁的矮个嘿嘿笑道:“你们说这疯子一出山便以儿子大婚为由头,如此大张旗鼓的是何用意?”
胖子接道:“多半是想出出风头,去去晦气,重振金兰城的威风。”
瘦子狞笑说:“谁人不知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乃是南隐寺和道教。金兰城想要高出一头,不明显是为了这盟主宝位么。”
南山静坐一旁,举杯细细品茶,瞧四人模样打扮,并非属于武林任何一派。
又听那高个气度嚣张道:“盟主之位岂能旁落这些门派之手,整个中原武林,谁又是我们平原神教的敌手?”
其余三人,笑着附和道:“那是,那是,咱们转投神教门下原是明智之举,前途无量。”
这四人笑谈中,毫不避讳,目中无人,云游听得清楚,不禁一怔,收拾心情,想这“平原神教”什么来头,也来凑热闹了?
清羽灵无心听话,双目无神,只趴在桌上发呆。
大小左则瞪视着四人,听他们言下之意,倒把中原所有门派包括普陀山在内,贬得不值一文,心有怒气,便想发作。
不料南山忽地站了起身,向四人躬身道:“四位原来也是平原神教的兄弟,失敬失敬。”
那四人同时转头看向南山,高个瞥了他一眼,惊奇笑道:“这不是普陀山和南隐寺的得意弟子幕南山,幕大侠嘛?”
南山吃了一惊,想自己并不识得此人,何以他会知道自己名字?当即问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那高个起身,将头顶圆帽一摘,露出一个油亮大光头,头顶还烧有戒疤,南山奇道:“你……你是和尚?”
高个戴回圆帽,嘿嘿笑道:“从前我也是南隐寺的弟子,只因你太过高冷,从不和我等寺中小僧打交道,是以不识得也不足为奇。”
南山恍然,哈哈笑道:“原来兄弟和我有过同门之谊,今番共进退又成了同门,实在是缘分不浅。
来来来,在下以茶代酒陪兄弟喝一杯,望兄弟不计前嫌,原谅我的年少无知。”
说罢南山拿起桌上的茶杯敬了一口。
大小左诧异的望着南山,想他不为师门出气则罢,却怎么和他们还攀上了?
云游见南山一脸狡黠的笑脸,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忠厚老实之相全无,反倒像极了自己曾经无赖小人的嘴脸,不禁又是好奇,又是痛心。
那高个更是一呆,本还要好好羞辱他一番,然见他转了性,大出意外道:“兄弟,你也被逐出门墙,入了平原神教么?”
南山嘻笑道:“说来惭愧,我确实和兄弟一般的遭遇,但只要是以除邪降魔为己任的门派,到哪不都是一样么?
平原神教也不见得比那南隐寺差多少。”
云游听了一怔,想南山原来也给南隐寺逐了出来,又复入了平原神教,或是因为他入了那神教又被空悟禅师发觉到《纯阳之力》的丢失与他有关,才会如此。
那矮个男子接口道:“南山兄弟,此言差矣,平原神教之所以为平原神教,固然是因为中原无敌之故。
南隐寺也只配在中原武林逞逞威风,一遇上我们神教,那还得退避三舍,甘拜下风了。”
那瘦子又接笑道:“南山兄弟既然也入了神教,那以后大家便是自己人,同仇敌忾,共同将神教发扬光大。什么泰山北斗,此后都要以我们平原神教为尊。”
大小左一直忍耐不语,当再次听他们口出狂言时,左秋雪霍地起身,怒道:“什么平原神教,你们口气不小。”
左晓道附和说:“好臭好臭,南山师弟,你怎会和这种人为伍?可堕了师门声名,我们也从未听过什么平原神教,该不会又是和那魔教一样,是个歪门邪教吧?”
南山张扇一摇,微微笑道:“正邪不两立,一个是神教,一个是魔教,两位师姐可要分清楚了。
平原神教亦是以铲除魔教,匡扶正义为宗旨,虽然在中原武林的名头不响,然其教中的能人异士可不少。
假以时日,相信定会大有作为。”
大小左虽为师姐,然只在年岁上长于南山,南山则自小在普陀山中长大,说话反有兄长的气势。
她二人听南山如此说,也不便回驳,只道自己见短识浅,这平原神教兴许真有过人之能也未可知。
那高个指了指旁边三位,一一介绍说:“这几位原也都是三帮的兄弟,现在都转投了平原神教门下。可谓皆是识时务有远见的志士。”
南山笑应道:“幸会幸会……”
那胖子狐疑的望着南山说:“听闻那投入魔教,背主叛国,不忠不义的小人小张仪乃是南山兄弟的亲哥哥,只怕到时候动起手来兄弟们有所顾忌。”
南山倏地变色,勃然怒道:“兄弟请放心,我早与那小人恩断义绝,与那魔教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小人认贼作父,别说是你们,便是让我遇上了,也绝不会留有任何情面,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那四人齐声笑道:“好说好说,南山兄弟大义灭亲,是非分明,委实令人钦佩。”
云游听着他们彼此奉承,心中苦笑,想自己已为南山这般所不齿了?
认贼作父,投敌叛国,不论哪一条都够被人唾弃一生的,无怪他会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谁又希望有这么一位丢人现眼的哥哥呢?
又听那胖子说道:“我刚才听从前在红枪会的兄弟说,今日可在金兰城北郊的溪野森林发现了这小人的踪迹。现下他们已集结人马前去擒拿那小贼了。”
清羽灵本无意听他们说话,然在听到“小张仪”三字时当即坐直了身子,抹了抹眼睛,转身急问道:“他在哪?可没有看错?”
南山一凛,恨恨道:“这小人还敢在中原武林出现,可太也狂妄了,为何不直接将他拿下?对付这种脓包还需要集结什么人马?莫非他身边还带了北夷人,欲图不轨?”
那胖子说:“好像不只他一人,连同一个大汉在内,还有不少妇人和孩童。听说那小贼从魔教习了妖法,柳回舟带了三十余兄弟都拿他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