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想着这次真君怕是要送命在这奇幻无方的桃木剑之下了。
忽听得“噼里啪啦”轻微的跳豆声响,剑自如身周的气墙也慢慢裂开脱落。
白光一闪,剑自如双掌向上一掀,“轰隆”一声,**出一圈涟漪,云游再被这反震之力弹回原处。
但觉虎口剧痛,桃木剑脱手,已粉碎成木屑飘**在空中,喉头一甜,“哇”的倒吐出一口鲜血。
风水爻和八子“啊”的一声忙跑了过去。
南山立在一旁阴恻恻冷笑,平原神教的弟子齐声大颂:“平原神教,平定中原,真君成仙,得道升天……”
剑自如虽将云游震伤,但兀自双掌发麻,反手身后,强颜笑道:“能破老夫这五行结界的,当世也只有你一人了,如是将你杀了,委实太过可惜。
你若能及时回头,转入我教门下,说不定老夫还可饶……”
不待说完,云游又浑若无事的站了起来,只把剑自如惊得连“你一条小命”生生咽了回去。
南山一凛,众人低声嘀咕:“他……他难道有不死之身?”
风水爻转忧为喜:“书呆子,你……你真的没事么?”
云游再次抹了抹鲜血,微微一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剑自如听了只背脊发毛,心想人若无身,那不就是死了么?何以为无身而存?那存的又是什么?
世人自不能领会其意,只道人之身为贵,而无形之魂亦不复生,只道有身则死,不明无身何亡之理。
云游不将自己当成自己所有,无我则无不有我,故而总能跳出你我他之分,已然半入仙道,半为俗尘,所悟不透,唯一情字而已。
剑自如一喝:“老夫倒想看看你是如何无身而存的?”
说罢双掌在身前凭空抹了半圆,那五行剑倏地展成扇形,悬负身后。
双指一引,五行剑“嗖”的朝云游飞去。
云游生恐误伤他人,纵身一跃,腾至府前的大槐树上。
那五行剑急追上来,“嗤嗤嗤”的绕着云游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如是一群马蜂一样,不住猛扎。
总算云游身法飘忽,在那树枝上行止如意,才避开了这番猛烈的攻击。
只那株大槐树已被五行剑削刺的枝条树叶漫天乱飞。
云游已趁隙闪躲到另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剑自如一时不见了他的影踪,回收五行剑,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么?是条汉子便光明正大的出来接战,老夫没那份闲心陪你玩躲猫猫。”
云游心想逃避确实无用,纵身落回地面,有待接招。
风水爻见此情势于云游大是不利,故而向着剑自如刮脸笑道:“羞死人,羞死人,名满江湖的前辈英雄,竟来欺负后辈小子。”
名满江湖几字于剑自如而言自是受之有愧,要说名,顶多也是恶名,然听在剑自如的耳里却也极是受用,呵呵一笑:“乖孙女,那日也有位姑娘这么回护这小子,下场便是生死不明。今日你故技重施,老夫顾念旧情不来伤你,你倒说说是这小子向我寻仇,还是老夫要向他为难来了?”
风水爻俏脸一扬,啊哈哈笑道:“讲道理,你武功高出这呆子一大截,不说剑叔公单手与他较量,然则双手还罢,却还以剑为胜。
你倒是数一数,你有几把利刃?而这呆子可是赤手空拳,这么比,你不觉得是占了大便宜么?”
言下之意,自是说他能胜云游,全是仗着这五行剑之故了。
剑自如哈哈一笑,想你这鬼丫头打的什么主意老夫岂会不知?
若然是第一次与他交手,兴许我自负天下无敌,便应可了你的要求,不使这五行剑。
但那日已受激过一次,由十招变为三招,险些阴沟里翻船,再是自负也不会拿自己性命来开玩笑。
剑自如如她所说确实也占了兵刃上的便宜,瞥眼望向那抚天琴,心下一惊,脸上犹挂笑意,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便只这么干笑,掩饰其窘迫之态。
风水爻眼珠一转,啊哈哈的跟笑道:“剑叔公,你一直避而不答,这么哈哈哈的是什么意思?”
剑自如一怔,立即收了声,眼神飘忽:“哈哈哈就是哈哈哈,能有什么意思?”
风水爻看了看他的神色,古怪的“哼哼”冷笑几声。
剑自如一惊:“你哼哼什么?”
风水爻已然猜到一二,啊哈哈一笑:“哼哼便是哼哼,能有什么?你自己心里有鬼?”
众人听着他们二人在对的什么暗语,满脸疑问。
剑自如一怒:“胡说八道,我有什么鬼?你不就是说老夫占了兵刃上的便宜么?
他若是觉得不公,大可向在场英雄借十剑二十剑来用。”
明明有抚天琴在前,剑自如却只提借剑,风水爻更觉这琴有古怪。
只是是何缘由一时不明,抚天琴的琴谱并未载有什么武功秘笈,要说用来对付五行剑,又怎生用法?
唉,倘若有祝融神剑在此便好了,偏偏这呆子说什么戾气太重,会让人失狂多造杀业。
其实这里有什么好人了?杀了就杀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游倒没想那么多,只应声道:“好,那我便不客气了。”
言罢,他双掌大开大合,也学起剑自如的样子,右手中食二指定在胸前,左掌托住右肘,口中念念有词,蓦地大喝一声:“五行归位……”
他这么一叫,剑自如一激灵,向后一缩,如是有人来抢东西一样,想这小子何时也会了《六合五行剑》?
然云游这一喝,空有其形,五行剑却并不听他使唤,依然悬负在剑自如身后。
剑自如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他妈的,给你小子吓了一跳,你不会,在那瞎比划瞎嚷嚷什么?跳大绳吗?”
众人登时哄笑起来。
云游尴尬的笑了笑,拱手作个四方揖:“对不住,那五行剑被你养熟了,只得向诸位英雄借剑一用,得罪了……”
说罢又重复方才的动作,众人只道他是在故弄玄虚,哪能如此轻巧便将这《六合气诀》现学现会的,即便你当真是神仙转世,也不能这样嚣张吧?
岂料笑声未止,众人有半数察觉到了异样,彼此看了看。
各自负在后背的剑刃在剑鞘中发出“嗡嗡嗡”的响动。
云游一凝力,那剑刃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众人都不自觉的伸手去握剑柄。
云游忽地张眼,挑指一喝:“起……”
只听齐刷刷的利剑出鞘之声同时响起,上百口长剑飞了起来,高高悬在众人头顶。
一些没来得及撒手的弟子,手掌便被划了一道口子,发出痛呼声。
这一幕百剑齐悬在空中的壮丽奇观让所有人都看傻了,风水爻和八子南山肃青山等人一同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