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哑毛定力不足,天生就厌烦那些个细致入微的东西,如意劲这门功法那小子简直是一刻也静不下心来参悟修习,若非如此,也不至于那么轻易便败在五色教四鬼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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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刹那之间,周围的草丛里又往外涌出了成百上千条毒虫、毒物,那些个平日里躲藏在阴暗潮湿的洞穴或是草丛中的毒物,原本连一条都难见到,这时倾巢而出,更爬得满地都是……无相鬼召唤这些东西的目的暂且不谈,光是看着这漫天漫地的各种毒物聚集在一起已经够令人毛骨悚然的。
等回过神来时,沈浪和古老爷子已被那些个毒虫堪堪围在了垓心,四下里无穷无尽,无数的毒虫还在不断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眼看已经形成了四下合围绞杀之势。
毒虫虽多,但真正有巨大威胁的便是无相鬼专门培育的那些个异种蜈蚣。古通目光四下里团团一扫,早已将那些东西的远近方位暗暗记在了心里。还好那异种蜈蚣饲养本就十分不易,更不可能从野外大量获得,掺杂在眼前的众多毒物之中仍然显得鹤立鸡群一般显眼;剩下那些个普通常见的毒物里虽然也有厉害的玩意儿存在,但在此时,那已显得不再十分重要了。
笛声再次催动,忽然间只见四下里群虫扑簌簌一阵**、紧张,腾的一下,合拢的包围圈顿时又小了些。这成千上万的毒虫集聚在一起,现场看去场面到也壮观得紧。
古通忽然想起件事来,嘿嘿一笑,忽然朗声道:“老鬼,今日若是我胜了,现在就放下一句话来,你只要能老老实实说出一人的下落便饶你不死……否则……嘿嘿……”
沈浪知他要问哑毛的下落,但他心里此刻更加惦念的是白星的安危,急忙补充叫道:“除了古爷爷的要求,还有那白星,白小姐的下落你也要说出来!若是…若是她少了一根汗毛,也一样叫你今日不得好死!”
无相鬼叉腰放声大笑,丝毫没有将沈浪放在眼里,只对古通道:“老家伙!休要再作狂逞能了……你以为我这虫阵还是当年那样的么?今天,便是罗汉金身落入这阵中,也休想全身而退!莫要说你能伤我分毫,便是能破了这虫阵,你想知道什么只消尽管开口,某家必定如实相告,哈哈哈哈……”口中虫笛再次一催一紧,四下里各色各样、成百上千的毒虫毒物竟像是得了号令一般同时立起了身子!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一拥而上择人而噬!虫笛三响,那些个本来无知无觉的毒物竟开始依着号令飞速朝一个方向不断转动起来,顿时围着古老爷子和沈浪二人如一阵黑褐色的旋风一样不断飞舞!
无相鬼此话不虚,如今这虫阵确实已不是当年大理苍山一战时古通所见过的虫阵。这一变化,已经完全打乱了之前古通暗中记下的那些个危险的异种蜈蚣的具体方位。
被围在垓心正自惊异,忽然只觉一阵腥风脱离了那不断移动旋转的虫阵,猛然从身侧一端急速窜出,几只张牙舞爪的毒虫带着一股劲风已朝古通后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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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想到,多年不见,那无相鬼竟已能将毒虫毒物控制到了如此精确神妙的地步!
眼前的虫阵除了数量庞大之外,还能根据场外操纵者口中虫笛的催动作出相应的变化。真正是粗中有细,令人难当!无论攻击的角度、数量、方式,就如同是无相鬼亲自下阵对敌的手足一样灵活、精准、自如!
二人瞬间被困在急速旋转的虫阵之中,根本分已不清东南西北,不但要不断应付分离袭来的毒虫毒物的攻击,还要时时提防这藏匿在其中那些无相鬼专门精心培育饲养的异种蜈蚣。照眼下的情形发展下去,形式已经变得越来越严峻。
古通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手中木棍不断抡起,每次落下便会将一波毒虫尽数捣成烂泥。不过他的心里也已明白眼前虫阵的厉害,行动上更是万万大意不得的,忙向沈浪低沉道:“浪儿,打起了精神!今天咱们爷孙俩人并肩子一齐上,破一破这鸟什子的虫阵,让那老鬼也瞧瞧咱们爷孙的威风!”
沈浪本来还在忧心忡忡,回头见了老爷子那一贯谈笑自若又不失分寸的神情,心里已觉安定了几分;再被他两句话这么一说,顿时暖烘烘的再不犹豫,重又燃起了斗志,咧嘴一笑,高声应道:“好嘞!今日咱们爷孙便让那鸟人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破了他这鸟什子的虫阵!”说罢手中柴刀一紧,行动上却丝毫不敢大意,小心应付眼前的情形。
无相鬼闻言,咬牙恨道:“你这小贼!手里功夫不见得有什么稀奇,偏偏却跑去学了那老家伙一副狂傲不羁的模样!老夫生平最恨看到的就是他那副嘴脸,今天就成全了你们一老一小两个杂碎,统统都给我去死吧!”气息一紧,双目炯炯有神盯住了二人方位,更加全神贯注地控制虫阵不断进攻而来!
虫阵在虫笛的连番催动调度之下突然猛地一顿,然后更加迅速合拢起来,包围圈立马又缩小了许多!虫阵之中,各种毒虫不断地从各个不同的方位和角度纷乱袭来,那些毒虫尽皆血脉偾张发狂了一样狂暴起来!
古通手中木棍挥舞,沈浪掌中柴刀翻飞,爷孙二人也同样默契配合得无间,将那些袭来的毒虫一一击落!但如此一来,实在是苦也……两人早已只剩疲于奔命的精力,更哪里去谈破阵擒贼的可能……
虫笛再催!虫阵分离出来的毒虫数量也更多,攻击的角度也更刁钻,毒虫的种类也更加凶猛!于此同时,外围还有更多的无数毒虫正被那无相鬼口中的虫笛所不断催动,还在源源不断地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然后一一补充到了虫阵之中……
一时间,几乎整个孤山峡谷中的所有毒物,包括那些个哪怕只是稍有些灵性的动物都被这催魂夺魄的力量所控制!它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只听闻着无相鬼口中虫笛不断的呼唤和催动,就像被摄取了魂魄一般只顾一股脑地拼命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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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爷子和沈浪两人手中不停挥动,身上早已被那些各种红的、黄的、绿的鲜血和虫腹内汁液溅了个遍。手中丝毫不敢停顿,更没敢伸手去脸上擦拭一番。
虫阵的规模和攻势丝毫不减,反而被赶来的那些毒虫催动得越来越庞大,现在已像一阵低矮狂暴的黑灰色旋风一样在原地围困住了二人不断冲撞。
人的气力却总有耗尽的时候,此消彼长,时间一长他们两人谁也休想全身而退!
以古老爷子的实力而言,或许还能独自一人闯出阵去并擒住那无相鬼;但现在却多了个沈浪,只要他现在前脚闯阵,沈浪必定后脚就要命丧群虫口中,顷刻之间必然会被啃噬得只剩下森森白骨!
沈浪心思敏捷,自然也看出来古爷爷是有能力独自闯出虫阵的,之所以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动手,只因他正分担着绝大部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毒虫攻势。顾忌自己的安危,所以他还没有动手!可是如果再这样耗下去,两人都非要折在这里不可……
其时,那虫阵已变得更加庞大,中心也围得越来越小,漫天满地的毒物跳跃飞腾,身在垓心犹如身陷深海空洞一般。铺天盖地的毒虫毒物还在不断加入到虫阵中来,抬头只觉光线昏黄近乎傍晚日暮,那满目飞舞的毒虫遮天蔽日不断扑来,一丈之内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毒虫毒物口中还在不断吞吐着大量的毒烟和毒雾,时间一久,更熏得人头昏脑涨摇摇欲坠!
这实在是困境中的困境,脱困无望之下,沈浪只得无奈一笑,忽而叫道:“古爷爷!您能不能先独自冲出去,咱们擒贼先擒王……”
古通手里不敢有丝毫停顿,闻言皱眉回绝道:“浪儿,使不得的!你不用在多说半句,小心应付便是了,今日咱们爷孙两人活也在一起活,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若离开这虫阵,不出一秒,你还会有命在么……如果真是那样,你让我百年之后哪里还有颜面去黄泉之下见你爷爷?”
以一命换一命,这种事情古老爷子是永远不会去做的。他们现在能做的除了咬牙坚持到最后一秒,更无别的选择.
二人说罢,重新强自打起了精神疲于应付。突然!一股极其细微的金属破风之声划破了空气,寒光一闪,已自分开那密不透风的虫阵向二人激射而至!
古老爷子心头再次一惊!急忙挥动起手中木棍迎了上去,“啪”一声轻响过后……目光瞥见,一根细长镂空的金属长针已经牢牢钉在了木棍之上,留在外面的针尾劲力未失,还在兀自微微颤动不停——化骨神针!沈浪同时也看见了这一幕,顿时跟着连心都寒了!庞大的虫阵困住了二人不说,那无相鬼竟还借着虫阵占据上风的绝对优势从外围发射暗器,想要更快地至他们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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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场面,现在变得更是雪上加霜!
虫笛不断催动声中,那虫阵垓心又缩小了一米半径,人在当中已难全力施展;金属破风之声更在外围不断响动,那要人命的无相鬼毫不手软,更将各种暗器接连不断地投射而来!一时节,瞻前难顾后,阵中情形已是险象环生……
又一阵沉闷的破风之声自阵外破空袭来!那来势之急,更胜无相鬼适才所发射的那些个暗器一些;其势之威,竟在一刹那间似乎盖过了周围纷扰杂乱的群虫疾走舞动之声!“突”地一下!已在那虫阵上方撕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黑漆漆一团事物夹着劲风从天而降,笔直砸向了虫阵垓心中的二人!
此番情形沈浪也看见了,身手却完全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敢去直接触碰来物锋芒!古老爷子自然也看见了,他艺高人胆大,顿时挑起了手中的木棍,运起劲力猛地往上一挑!正捅在那团事物之上!棍头一碰,原先想借着巧劲将那团来历不明的东西挑将出去的;哪知那东西外面竟像是纸糊的一般毫不受力,只轻轻一碰之下已应手而裂,当中包裹了一团灰黄色的粉末,“噗”地一声在半空中四散爆开!
老爷子暗暗咬牙,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想来那团灰黄色的粉末状事物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定是无相鬼趁机投下的毒药之类,只盼他们二人能死得更快一些……
黄灰四散,身在其中更加无处可逃,顿时间,地上、身上、空中……那黄灰扩散得到处都是……
沈浪下意识地赶紧捂住了口鼻,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觉鼻端一酸,那黄色的粉末已经呛进了嗓管里!先是一惊,但马上又觉得事出蹊跷。那黄色的粉末之中并非什么毒药之类,似乎夹杂了大量的雄黄、硫磺、艾草等药物,这些东西若是混合在一起做成的药包,不但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反而是驱虫祛毒的良药!
果不其然!那团腾起的药粉被风一鼓,吹入了虫阵!群虫顿时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纷纷四下往外扩散逃跑,任凭无相鬼口中虫笛连三催促都还是没命一样只顾奔逃。物相,相生相克,那黄灰色的粉末正是群虫的克星,更是这虫阵的克星!原本密不透风的虫阵顿时败了下来,群虫奔逃的势头竟比来时更快捷上几分,迅速消退而去!
二人这才明白,那包药粉不但无害,反而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帮忙,助力他们破了无相鬼虫阵!那人却又是谁呢?!
古老爷子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更不迟疑,以防那无相鬼再唤来什么难以应付的古怪玩意儿!身形一展,已自急速跃了起来,手中木棍笔直一点,已如飞将军一样袭到了无相鬼跟前!
这变故来得快!也太过意外!无相鬼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心里正自慌乱苦闷,眼中几欲哭出泪来;那古通的当头一棒已经奇袭到了面前,要逃,已是再不可能……自觉大势已去,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地扑通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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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通当头点到的木棒却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双眼中阴晴不定,万千思绪翻腾奔涌。定定瞪着眼前的无相鬼,隔了半晌,终于沉静道:“之前说过的话可还算数么?老夫且向你讨问一个人的下落,你若老老实实回答,今日便自饶了你的性命……过了今日,不要再让咱家撞到,咱们的账放到日后再算……”
无相鬼软软抬起了头,怒目而视,不甘道:“若不是有人在暗中投下那包药粉,今天死在这里的本该是你这老贼才对!”这话确实没错,若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古通和沈浪爷孙二人的性命迟早得交代在那虫阵之中。
古通低头沉思,这话他不得不承认。但无论如何,性命总算是保住了,该问的事情若是现在不问,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对于这样的结果,无相鬼心有不甘也实在正常不过;其实,古通的心里又何尝甘心了呢;虽然破了虫阵,但毕竟也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亏之前还放出豪言要如何如何……想到这些种种,语气也不禁缓和了些,心里也已然作出了决定。沉道:“你说得对……这样吧,我答应你,这个问题不管你愿不愿意说,今天都会让你全身而退。来日若有机会,你且看我到底能不能破了你那虫阵……”他一生光明磊落,于气节、是非更看得十分重要,说出的话更从未食言改口。
无相鬼胸膛起伏,盯盯看了古通半晌,恨恨叹道:“好!改日我也不会再以那姓沈的小子拖住你后腿,大家各凭真本事、各施所能大战一番!且看还能否破了我那无相虫阵!但今天,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你一个问题,你若想好了便只管开口吧……”那无相鬼虽然心狠手辣,又是五色教里的关键人物,但也同样是条言出必行的汉子。
古通看着无相鬼的眼睛,自然知道他的为人,他们虽然立场和观点都有很大不同,但关于气节和信誉却同样看得极重。当下点头道:“好!五色教护教四鬼之首无相鬼……几十年不见也依然还是当年那条汉子!你我的事改日再算,你划出道来,那时候咱家也一定奉陪到底!”
老人本可借此机会问一个更加机密的问题,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那傻徒儿的安危,于是开口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与沈浪年岁、个头相仿的年轻后辈闯入谷中,他现在身在何处?”
无相鬼将目光转向沈浪,看了几眼,表情变得十分复杂,静静道:“你问的可是一个叫做哑毛的年轻人,平时话不多,开口就很容易得罪人,但手底下的功夫偏偏却又硬得很……你这么关心他的安危和生死,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不等古老爷子答话,那边沈浪已急忙跑了过来,点头道:“对,正是此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可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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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鬼现在还是装扮作那白星,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和神情却又完全不同,这样让二人之间的对话显得更加诡异。只见无相鬼无奈一笑,叹了口气,道:“可惜,你们来晚一步,那小子早已死在了我那虫阵之下,只怕…只怕已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瞬间击中了古老爷子和沈浪!
老爷子脚下踉跄,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千般万般,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但又深知,无相鬼既然答应了的事,便绝不会出言相欺,哑毛的死讯,竟在这一刻突如其来!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沈浪整个人都呆了,眼角两行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那哑毛平日里与他感情最深,乍闻这样的噩耗几乎让他当场昏倒过去!
他不甘心地冲在无相鬼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嘶声怒吼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们!是不是?是不是……”
无相鬼冷冷一笑,反手打开沈浪的手掌,就算他的虫阵杀死了哑毛,就算他现在是手下败将阶下囚,也轮不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自己无礼。站起身来,冷冷道:“无论你们信与不信,这问题的答案我都已经对你们说过了……”说罢便要举步离去。
沈浪一声大喝,跃下身来拦在无相鬼面前,戳指恨道:“你说的若是真的!今日我便要和你拼命…为死去的哑毛报仇!!!!!”说罢,手里提了柴刀,便待冲将上去搏命厮杀。
无相鬼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沈浪,他根本不怕,但若是古通今天真的食言了,不肯放过自己……那是万万逃不掉的……出不出手,都已变得没有区别。此人当年的名头响彻大江南北,几十年来打遍天下罕逢敌手,他若反悔出手,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无相鬼今天也休想走脱……
古老爷子果然也冲了下来,但却拦在了沈浪身前,他的神色同样悲痛……终于咬牙,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从牙缝里冲无相鬼冷冷挤出三个字:“你走吧!”
沈浪不依,哭喊道:“古爷爷,哑毛便是他杀死的,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心中实在悲愤到了极点,明知自己不敌,也要和那无相鬼拼个鱼死网破!心里这么想,话也是这么说,身子却被古爷爷死死拦住,完全动弹不得……
无相鬼又看了祖孙二人一眼,终于抱拳道:“几十年不见,你也还是以前那番说一不二的气概……咱们的事留到以后再说吧!看在你的份上,我也答应你一件事:若是日后你这孙儿再栽在我的手里,定然饶他一次不死!”转而看向沈浪,道:“小朋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过了今日,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报仇!我,等着你……”想了想,又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端正放在地上,道:“那位叫白星的小姑娘此刻正在离此不远处的树丛里躺着,她中了我放的蛊毒……现在拿上解药赶去救她应该还来得及,晚了可不好说……小子,我虽然不喜欢你,但那丫头我还是挺欣赏的,快去吧,别让她真的死了……”说罢再不回头,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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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嘶叫道:“古爷爷!你怎么…怎么能……真的就这样放他走了……”
古通一手按在心口,也觉十分伤痛、憋闷……他又何尝不悲、何尝不怒、何尝不想为了哑毛当场食言手刃了此人……
只是有些事情,远比报仇更重要。他要为沈浪考虑,为活着的人考虑;他更不希望沈浪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同样不希望沈浪的双手沾上鲜血和人命。为死去的亲朋好友报仇固然解恨,但人活着,不能因为仇恨失去更多还活着的需要去守护的东西。
他现在也没心情再多说一句,低沉道:“过了今日……你我不论是谁再见到他,都须除之而后快!但浪儿你也要答应我,如果再遇到那人时,一定要切记量力而行,先求自保……我想……哑毛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替他报仇而不顾自己性命身陷险境……浪儿,别再责怪古爷爷……答应我,好吗?”
沈浪悲恸地看着老人的眼睛,目中流着泪水,终于还是点头应道:“浪儿会记得古爷爷的话,浪儿答应古爷爷……”
老爷子俯身拾起无相鬼留在地上那瓷瓶,淡淡道:“走吧,活着的人远比已经发生的事更重要。那无相鬼还算有些人性,肯饶过那女娃娃一条性命……”重重又叹了口气,当下已率先奔在了头里,朝无相鬼指引的方位寻去。
沈浪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相继都去了……
过了许久,不远处的一块山石后面,才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眼神里满含复杂的情绪,一直静静看着爷孙两人消失的方向,哪怕早已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才展开身型,又悄悄隐入了昏暗的阴影里……
第一天,古老爷子这才入谷第一天,便遇到了这么多的事,并且得知了哑毛已经死亡的噩耗……
这是一个多事的夏天,更是一个多事的山谷……
祖孙二人接下来何去何从?究竟怎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初入江湖时,人是少年郎,处处意气风发显轻狂。
他再入江湖时,本以为应该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哪知江湖却还是原本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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