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蒙卦第四: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有大理段家的千金陪着,众人的衣食住行自然也就得到了解决,走到哪里永远都是段红裳挡在前面付账,根本不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当然了,沈浪等人本来钱包就比脸还干净,照这几天这样消费,他们也没那能力去抢着买单。
此时的段红裳一改之前那般冷若冰霜的姿态,走到哪里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详尽介绍着当地的种种风土人情和各种特产,就像想将自己这辈子的话都在这几天全部说完一样。
沈浪和卢用以前在单位的时候出差也来过几趟大理,可惜来也匆匆是去也匆匆,再加上以前的胖老板一向都很抠门,所以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真正的、好好的去感受过当地的风土人情。
大理这座千年古都果然不同凡俗,不愧为当年南诏国的都城。当地融合了云南特有的多民族特色文化,同时这种文化又与中原文化和元朝时期传过来的一部分草原文化互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魅力的独特文化沉积。
苍山,洱海,一古城,道不尽的风花雪月。
山美,水美,人更美,数不清的万古风流。
段家极尽地主之谊,处处体贴细心,四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换上考究得体的衣服招摇过市,还当真有几分古时俊杰们鲜衣怒马当街穿行的气势。当地淳朴民众有欣赏多看两眼的,也有害羞远远躲开的,总之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斗志昂扬。
离英雄大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大理城里这几天远道而来的江湖人更多起来,眼看许多宾馆和农家客栈都快住满了,阔绰一些的索性多给些钱将一所小院全部包下来只供自己帮派的人使用。
江湖儿女多豪侠之志,抛开那些行事孤僻古怪的,更多的人更愿意互相串门拜访,推杯换盏寒暄之际也不忘让彼此之间的情谊更好的延续。
沈浪他们手里拿的是段家二家主段承泽所给的帖子,他们自己并不属于任何门派,心里也不想专门去和谁套近乎,更怕别人主动找上门来,他们有自己的目的,此行只要能帮沈浪取得一定的知名度,获取诸葛家的认可,目的就算是达到了,至于新任钜子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召集这样的一场江湖盛会,沈浪他们是不关心的。
这天中午,刚吃过了午饭,又很满足地喝过了下午茶,百无聊赖之际,宾馆前台却突然送来了一张纸条,说是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拿来的。
他们的行踪一向很隐秘,身份更很少有江湖中人知道,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造访,众人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了一些。只有哑毛那小子满脸写着坏心思,竟然摩拳擦掌嘿嘿阴笑:“来得正好,小爷也觉得这几天有些无聊......”说罢头也不回就往前台方向去追,希望能见着对方的人。
白星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担心事情开始之前就被自己家族的人找上门来,说不定又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沈浪笑道:“是骡子是马,总该拉出来遛遛,怕什么?咱们见不得人么?”
说话间哑毛又急匆匆跑了回来,不忘重重啐了一口,撇嘴道:“呸......猥琐!藏头露尾的......我赶过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
沈浪斜眼看着他:“听你这意思到希望看见人影了?几天不惹事就皮痒吗?会期将近,你能不能消停一些。”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只有端端正正的一行字:苍山半腰,一钱酒肆。
哑毛又忍不住怪道:“苍山半腰这句看得懂,那一钱酒肆又是个什么?一毛钱买四两酒?嘿......猥琐!原来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看着他,沈浪简直嫌弃得鼻子都算了,吐槽道:“大哥......没文化就不要口无遮拦说出来丢脸好不好?一钱,听着市井,实际上人家那是引经据典得来的,唐代诗仙李白有诗句: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那是何等潇洒不羁的情怀,酒肆,就是酒馆的意思,这两者合在一起简直了,这酒馆的主人绝对不简单。偏偏被你小子一口一个猥琐,曲解得一文不值......唉......”
哑毛被几句话怼得涨红了脸,段红裳见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随即忍住,转而道:“一钱酒肆,这地方我认得,小时候曾经跟着我爹去过一次,在苍山的半山腰上,虽然一路风景不错,但一间小酒馆到也平平无奇,而且掌柜的是个十分古怪人。”
判断对方不是武侯世家的人后,白星到显得比较轻松干脆,笑道:“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是谁递来的纸条,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咱们几人走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段红裳很兴奋,跳起来就往外跑,嘴里叫着:“你们等着,我先去租马......”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哑毛的心情完全不比她平静多少,第二个追着跑了出去,临走丢下一句:“我去帮忙......”
沈浪怪道:“你小子帮个屁忙,你懂马么?”可惜哑毛的人已经跑没了踪影,不禁叹道:“我总觉得这小子想法向来奇奇怪怪,做事更是毛毛糙糙......但意外的是,你那朋友这方面竟然不比哑毛差多少......”
白星眨着眼睛,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就应该是那种文文静静,给人感觉不理不睬的才对?”
不得不承认,沈浪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看过的绝大多数电视剧上至少也是这么演绎的,但转念一想,说起来白星也是名门世家之后,也算是大家闺秀了,还不是成天陪着自己到处乱跑......不由笑道:“我觉得她至少应该像你这样才对。天晓得......原来段家的千金竟然比我们这里任何人都更容易激动。”
白星笑骂道:“呸~你可别拿我和其他人去比,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疯起来也会让你受不了......”
沈浪嘿嘿傻笑,凑近道:“那我也愿意......”
白星飞红了脸,转开话题:“其实红裳是被困得太久了,论身世,她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高,但她从小的约束也比我们任何人都更严、更多......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激动的人,而是因为现在能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时时刻刻都想抓住这样的机会,尽可能做回她心里所认为的自己最本真的模样。”
沈浪很认同白星的说法,嘴里没有接话,只是非常欣赏的看着眼前清丽大方的白星,同样都是名门世家之后,像她这样懂得体贴关心别人的人已经实在不多见了,即便是普通家庭的小家碧玉也未必如此,显得眼前的人儿更加弥足珍贵。
明明自己才是最值得被爱、被珍爱的那个,她却时时都在欣赏着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
门外有人突然伸进头来打断,不屑道:“你们两个,腻腻歪歪没完没了......到底还走不走了?”说话的正是习惯性煞风景的哑毛。
沈浪和白星纷纷红着脸,尴尬避开彼此的目光,匆匆跟着出了门。
门口早已准备好了马匹,四人跨上安坐,一路颠簸,慢慢适应着往那巍峨横卧的苍山巨龙方向前行。
但见沿途之上流泉飞瀑隐于苍松翠柏之间,嶙峋怪石或雄壮、或清奇,无不恰到好处的点缀在林木之中。头顶的天空一片绽放的碧蓝色彩,缥缈飞渡的云彩不时在山溪上面掠过。放眼仰望顿生空阔豪迈之感,但又不失错落横生的古意之美。好一座巨龙苍山,当真冠绝滇中!
俯瞰山下,洱海一片,眼望无垠,碧波随着微风在湖面上**漾,配着苍山沿路漫山的野花,一远一近,竟是那么的相得益彰,简直美得非凡!
山路无法通车,有了**的马匹,便为他们省下了不少脚程,节省了不少时间,在这样的美景之中穿行才更有了欣赏的情趣,四人脸上不知不觉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一路无话,等转过了不知多少个山坳,注意到路旁一条隐秘的小径,藏在花草和林木之间往旁延伸而去。
段红裳翻身下马,熟练地在道旁一棵树上把马拴好,道:“下面的路马走不了,只能步行了。”
众人意犹未尽翻身下马,顺着那条隐蔽蜿蜒的小径一路往前,约莫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忽而指着远处一方几乎已经和周围的山石树木融为一体的白墙青瓦道:“快到了,那就是一钱酒肆!”
哑毛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不忘调侃道:“别跟我说在这山上开个酒馆有多雅这样之类的话!个人认为!这老板不是疯了,就是吃多了没事干......酒馆开在这里......真的会有人专门跑来喝酒才怪!”
这道理虽然没错,但其实这种开在半山腰上的不论是酒馆、餐馆还是茶摊......往往都不是真的为了盈利而设,或是此间主人为了避世修心,或是为了参悟宇宙及自我,更或者是某些神秘的团体设在这里的前沿暗哨......不论什么原因,这样的场所肯定不是为了开店待客本身而设立的就是了。
一钱酒肆,除了地理位置不太靠谱外,其他地方到也和普通的小酒馆没有什么不同的。
沈浪当先,大大方方地跨步迈了进去。
室内的昏暗和外面耀眼的光线骤然变换的时候眼睛有那么几秒不太适应,但等到视力恢复后,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见到了这一钱酒肆的掌柜。一个典型的白族汉子,脸上的线条犹如苍山上的奇石一样坚毅,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碟下酒的豆干和一壶清冽的白酒,正准备给坐在门边一张桌上的一位老人送去。
深山里有这样一间酒馆已然奇怪,更奇怪的是这小酒馆里竟然真的坐着一位客人。
不等沈浪他们开口,白族汉子竟马上皱起了眉头,用大理当地的方言不耐烦道:“你们是整喃样呢?出克出克......”这里的掌柜果然古怪,刚见面就开始往外轰赶客人。
段红裳在后面进来的,听了这话更想起早年间随着父亲来时所受过的气,也没好气地指着门上一块斑驳的招牌,也用方言回呛道:“开门做生意还用问我们来整喃样,是你这个人有问题还是你这店有问题!”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神情变得更不耐烦,嚷道:“有喃样问题!我呢地方我做主!不做你们呢生意难道还不行嘎?出克出克......都出克!”说着就往外轰人。
沈浪从进门就根本没有理会过掌柜,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那张桌旁端坐的老人,只见老人鹤发童颜,一眼看上去仿佛已经有一百岁了,但仔细去看又觉得他眼神依旧清澈得好似少年,双手肌肉灵活,丝毫不显出半点僵硬或是老态龙钟的状态。
用筷子灵便地夹起一粒豆干送到嘴里,不断咀嚼得津津有味,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呷上一口,仿佛极为享受,自斟自饮,从始至终都没抬眼看过旁人。
掌柜那边已经和段红裳争吵得更加激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此刻神情激动连连往外轰赶众人,道:“出克出克!喊你们走就走......难道你们还想抢人嘎?!”说着说着更加激动,抬手往段红裳肩头推去。
这种场面哑毛一般都是不会吭声的那个,他这人一贯信奉的道理都是: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你若犯我,我要你满地找牙!
见掌柜的伸手来推,突然闪电一般出手,一把拧住了对方两根指头。
掌柜吃疼,龇牙咧嘴之下却仍旧怒吼道:“你们这些土匪!大白日青天呢,就敢行凶嘎......”后面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被哑毛再一用力,身子不由自主跟着斜倒在一边,完全压制后根本站不直都。
这番举动在老人眼里仿佛根本就未发生一般,依旧悠然自得地吃一粒豆干,呷一口清酒,任凭这种滋味在口腔中仔细来回地品味着。
沈浪却说话了,走到老人面前恭敬站好,笑道:“老人家,您也是客人,您看评评理?”
老人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浪,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压制在桌旁脸都憋红了酒馆掌柜,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竟真的开口评论道:“开店就该有个开店的样子,对吧?成天凶着个脸,一味闷头往外驱赶客人,哪里有个开店的样子,若还要继续这样下去,这小酒馆不如早些关门的好......”
老人开腔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确实有些出人意料,沈浪一直以为他和掌柜肯定是一伙的。
哑毛觉得老人这话令他很满意,便也放开了掌柜的手指,他这才强忍着余下的疼痛站直了身子,面对老人的这番评论竟也不敢吭声,只静静站在一旁。
段红裳不饶,指着掌柜笑骂道:“几年前见你那次,就惹了我一肚子闷气真是够够的,今天总算见你吃亏了吧!活该......”见那老人正看向自己,又得意道:“你早就该听听这位老人家说的话了,这才叫道理!”说罢将一双小手高兴地插在腰里,几年前她就憋了一口闷气,当时却被父亲再三制止,竟连发作出来都不准,硬生生忍回去了,没想到今天终于得偿。
老人停下手里的酒杯,眨着眼睛笑道:“这娃娃有意思!人长得漂亮,还懂得什么是道理,好...真是好......”
这两句话到反而把段红裳说得有些害羞起来,不由后退了两步,悄悄躲在哑毛身后,一双眼睛仍旧好奇偷瞄。
一钱酒肆的掌柜开始还一言不发,突然却像是想通了,大步走上前来,竟当着众人的面重重一礼,接着道:“我做错了!对不起各位客人......”说完又退了回去,在靠墙一角挺直站住。
老人眼里更加高兴,点着头,一手抚摸着银白的胡须,满意道:“你能知错认错,好...真是好......”
沈浪嘴角含笑,要说这老人和这酒馆的掌柜以及用纸条邀约他们上山的人没有半点关系,打死他也不信。但对方究竟又是何许人也?看这气势必非凡品,很可能是江湖中哪位泰山北斗到了。求助看向白星,她系出名门又见多识广,或许会有些印象,岂料白星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看出来这人的身份来历。
这时老人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哑毛说道:“娃娃,我也给你讲讲道理......酒馆老板恶言在先是不对,但并没真的怎么了你们,但是你却是实实在在对他动了手的,论起来,你也没道理吧?”
哑毛从来不爱和外人说话,更从来不喜欢回答这样的问题面,否则他也就不是哑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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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话他一字不漏都听到了,但整个人却依旧保持着纹丝不动,眼神早已变得不是那么的友善。
老人见他不答,一双眼睛直勾勾瞪得人难受,不由得嘿嘿一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看来老头这番道理对你并不信服啊,哈哈哈哈......但是,我问你,就在刚才我说掌柜的那番道理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时候,其实你心里是挺乐意的吧?”
哑毛一愣,这话还真对,完全无法反驳,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听老人后面那番歪理。他下不来台,他也不说话,大不了大家便这样耗着,大家都别想下台,这小子就这么楞,看到底是谁怕了谁?!
嘴闭得更严实,脸色也绷得更紧了,眼里那点火色看上去更让人觉得难受。
只见老人眯起了眼,不但不恼,反到冲他嘿嘿一笑,道:“看来这位朋友不太爱说话,不过你这眼神嘛......嘿嘿......嘿嘿嘿嘿......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老头子我现在是不是早已经千穿百孔了,是吧?哈哈哈哈......大多不爱说话的人都一定觉得说话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或许这样的人始终对自己的行动能力更为满意自豪一些才会这么认为。”
这话竟又说到哑毛的心坎里去了,自小到大,哑毛这人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废话,能交涉的时候也往往在最后还是最终选择通过自己这双拳头去解决问题。随着后来认识了沈浪,又得到了古老爷子的教导,更领会了崩拳秘技这样的绝技,就更觉得说话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最无聊且无用的事了,这些年或多或少已有了将此“道理”贯彻到底的信心和趋势。
老人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缓缓点了点头,忽道:“简单......”说着伸出自己左手,轻轻将酒杯里一缕清冽的酒水倒在掌心,堪堪拢在中央不至于漏出时停住。认真看向哑毛,道:“既然你也认为武斗必定胜过文举,那好,咱们就用动手的方式来说说刚才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你往我这只注满酒水的左手上击落一掌,其中酒水若是洒出一滴就算我输,老头子我立马承认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放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赔礼道歉。但你若是做到的话......”
“我输,我给你赔礼道歉!”哑毛冷冷答道。
“哈哈哈哈......有意思......痛快的开始吧!”老人笑得很开心,完全也没在意过掌心那一泓晃动的酒水是否会就此洒落殆尽。
江湖上比武较技的事多了,不乏各种千奇百怪的赌斗之约,但那掌心中掬拢一滩酒水任人击打,还要酒水不洒半滴,若不是有什么惊人的本领,便是在吹牛说大话了。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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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在一旁看着,老人掌心的酒水在笑声震动过后渐渐归于平静,看他样子竟似胸有成竹。别说上前击打一掌,单就现在这么看着也怕时间久了酒水会顺着指缝全部漏掉,对方到底有何用意?又为什么偏偏提出了这样一个于自己非常不利的赌斗之约?好在双方约定的赌斗结果无伤大雅,不必特别在意。
哑毛一句话也不说往前踏上一步,突然右掌如闪电般击出,心中拟定对方肯定是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快速躲避,不然怎么可能有击中之后滴水不洒的道理?任凭你功夫再高,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么?所以闪电奇袭,便是哑毛用以应对的手段!
哪知对方竟真的不闪不避,更反到微微迎着哑毛的手掌合拍了上来!“啪”一声!双掌严丝合缝拍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将触未触的一瞬间,哑毛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就像通了电流一般在以极快极微弱的频率丝丝震颤!
双掌一分,众人的目光齐齐凑拢过去,只见老人掌心一泓清冽的酒水竟丝毫未动,平静得就像镜子一样光滑......
不止沈浪等人惊讶不已,当事人哑毛更张大了嘴合不拢来,这......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么违背常理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但在场的这些人当中也只有哑毛在之后的一瞬间猛然明白了——是力,力道的控制!就在自己手掌击落的瞬间,老人早已看穿了自己力道的来源、强弱、变化......控制手掌的肌肉发出相同频率的震颤,产生几乎完全相同的力道,在击落的一瞬间化解了哑毛那闪电般速度击落的一掌!
想到这里更加呆了!那是何等惊人的控制力,不,还远不止这些,观察力、判断力......自身发出的力道若与对方不均衡匹配,产生的对抗就一定会让酒水溅出......
眼前这鹤发童颜的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哑毛霎时间低垂了脑袋,就像一只战败的公鸡,浑身汗如雨下......
这是在他身上从未出现的过状态,如同蝼蚁面对巨象时内心不由自主升起的那种挫败感,自知永远也无法超越对方的强烈失落感......
英雄大会还没开始,原本信心满满的主要战力就已经遭受了精神上的重创......
哑毛默不作声呆立原地,老人也不提双方的赌约,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般静静看着他,就仿佛在看一出好戏正要上演,一个人的肉体无论多么强悍,但若是精神世界崩塌了,这人也将从此一事无成。
沈浪似乎从中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马上打破沉默,拍了拍哑毛的肩膀,开口唤道:“兄弟......”见他茫然不知,又用力摇晃了几下,重重唤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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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哑毛这才听到有人呼唤,抬起沉重的双眼,迷茫地看向沈浪。
沈浪一脸郑重,认真对哑毛道:“不论如何,理亏就要认!先道歉......”
“哦......”之前还斗志昂扬的哑毛顷刻间就变得反应迟钝,但也依着沈浪的话,整理了下衣裳,对那酒馆掌柜深深一鞠:“对不起,弄伤了你,请原谅......”
道歉本是很平常的事,但现在的哑毛看起来竟多出几分萧索、多出了几分可怜。
一钱酒肆的掌柜忙也躬身回道:“是我有错在先,还请你们原谅我的无礼。”
老人抚须大笑:“哈哈哈哈,这多好...多好......”
沈浪眼珠子一转,心想:你是觉得好了,但我这兄弟跟你赌斗之后就变得垂头丧气,就像死了半截一样,年轻人连这点火色都丢了,往后还有什么会好?
随即哈哈一笑,拍着哑毛的肩头说道:“兄弟,遇到这样的老神仙,从一开始咱们就是铁定要输的了。不过古人说得好,人活世上应该以万物为师,今天这事或许就是你的机缘到了,这番尝试那是老神仙在故意试试你呢,这时你的福气啊!”
哑毛听了一愣,原本以为面前的老人就是一座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大山,顿时也惊得万念俱灰,自己这辈子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练也绝不可能超越对方,这道坎就堵在这里,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说实在的,就刚才这会儿哑毛甚至第一次在心里萌生出找个平凡安逸的工作就此埋头度日的念头,再也别提什么理想,再也别提什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