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不是,今日都已经是这般形式了。”江南岸倒是看得很开,他自己也是几经波折浮沉的存在,其实从前的境地和裴忱有诸多相似之处,是以他能够懂裴忱些许,却也不能全懂。
不过有一点是十分明晰的,那就是如今与裴忱这一战是势在必行,就算是裴忱真有什么苦衷也不能有所改变。
裴忱起初还在想,若是镜君出来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裴恂应该是什么也不会说了,自己这个姐姐是对自己失望透顶。
但是他没想到镜君根本便没有露面。
霄风一时间倒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只是江南岸不曾给他这个机会。不是说江南岸心中没有什么疑窦,而是他深知此时好容易调集起来的士气须得一鼓而下,要是叫手下人瞧见他们在同裴忱絮絮说些什么旧事那气势便大不如前了。
故而他第一时间便提剑冲了上来,霄风一看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两人的起手式都是惊人的一致,都晓得一般的招数对裴忱没什么用处,故而出手便都是孤注一掷的招数。
易水风寒!
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声势浩大,江南岸听见身后有人惊呼的声音,声音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激动的意味,想来是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不死不休。
江南岸未必是真深恨裴忱至此,他总觉得裴忱另有所图,可是既然裴忱不说他也不能妄加揣测,尤其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这种揣测来,他所能做的唯有提剑而前,叫众人知道他们的决心。
讨贼决心。
江南岸和霄风一左一右地冲上来,两把一往无回的剑呈夹击之势将裴忱围在中间,可是裴忱也不过是淡淡一笑,袖袍一震。
他甚至没有出剑,又或许是已经出剑了然而又收归剑鞘,因着动作太快而没人能够看得清他动作,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而过,都感受到了一种挡无可挡的气势。
便见到先前冲上去的两人便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砸在两侧山崖上起了大片的烟尘。
裴忱倒也不像是先前那般轻松写意的样子了,他只是声音嘶哑地地道:“好一个昆山剑法!好一剑易水风寒!师兄弟一场,便一定要到如此地步?”
他一双眼看着霄风和江南岸,却不见多少哀凉颜色。
“这是你选的路,也是我们选的路。”江南岸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他也知道自己与裴忱之间差距很大,但是没想到是大到这般地步,甚至比他的想象还要超出许多来,而且看他刚才动手的架势,分明是......他心中一动,可是畏惧魔主的神通,一时间却又不敢再想下去。
霄风不曾说话,只是提着剑像是要再冲上来,却叫霄霜和霄远冲上来一面一个死死地拉住了。
“师兄!不能再去了,你会死!”
霄风脾性里的匪气却一瞬间涌了上来。
“死便死!倒要叫天下人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裴忱方才几乎是没有留手,这霄风是知道的。
他本以为裴忱是有苦衷,可是裴忱方才这毫不犹豫地动了手,又把他的那一点希望都打碎了。
“阿风!你胡闹些什么!”江南岸却是一声断喝。“贼子势大,当徐徐图之!”
裴忱却笑了笑。
“你们只怕是没有徐徐图之的时间了。本座的姐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你们阵中细细数来也不过是镜君能同本座一较高下罢了,再有不相干的人上前来时本座便不会留手,若是不想见到些无谓的死亡的话,便直接叫镜君出来吧。”
竟是直接叫阵。
他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一场对垒之中,若是想要伤亡降到最低,那唯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叫他同镜君打上一场,无论胜负如何那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裴忱倒是不觉得自己会输,然而他看不穿大光明宫那个明尊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若是寒英肯放下前嫌叫祂来对付魔主的话,这明尊未必就不能出现在此地。
镜君想来也知道这一点。
众人都听见女子玉碎冰激的声音,不由得心下有些凛然。
“你若执意如此,我倒也愿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