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离在山下转悠一圈,正好找到了河边的听潮阁,确认里面无人之后,进屋见一应器物俱全,也没在意,只在那张竹席上静坐着。
听到鸡鸣声,沈红绫一个激灵醒来,发现自己竟靠倒在冯宽身上睡了过去,好在他并未醒来。
“天,还是亮了……”
叹息一声,沈红绫起身准备离去。犹豫一会,她从怀里摸出一枚小木牌,放在了冯宽手心。将那剩下的那半杯茶饮尽,最后深情地回望他一眼,推开门,倏忽间消失不见。
玄秀清远远守了大半夜,终于等到沈红绫从那楼里出来。心想再晚一些,自己真要忍不住过去探个究竟了。长舒一口气,从另一条路回到山上,等天刚亮,也不等白离,和沈红绫一起下山往北而去。
听潮阁内,像是找到了某样极难得的宝藏一样,白离睁开眼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长啸一声,直惊得鱼跃鸟飞。出门发现已近正午,暗道自己可能已误了时辰。
也不知圣女和玄长老会不会真的不顾自己先走,白离十步当一步,匆匆赶到望月厅,发现两人果然已没了身影。
暗骂一声,他也不急着追上去,屋里屋外转了两圈,再次嗅到那同样的香味后,当即狂笑不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老夫险些做了蠢事,好在圣女洪福齐天!老天爷还是照顾我的,我那可怜的师父哦……嘿嘿,您肯定想不到,传说中的神魂之体,竟然被我给找到了!”
自顾自地欢喜半天,白离不慌不忙地下山,追寻着二人的足迹,悠然向北而去。
冯宽同样睡到正午才醒来。王芸梓照例做好早饭,屋里屋外收拾完后不见他过来,以为他又出去锻炼身体了。上楼来见他睡得正香,松了口气,也没去打搅他。
睡梦中,冯宽见到了许多人:胡子拉碴的老爹、雷厉风行的叶娘、一脸坏笑的李清灵、默默不语的李清姝、温柔体贴的芸儿……他们一会飞来一会飘走,仿佛在跟他玩捉迷藏似的。
后来还见到了那个黑亮胡子的便宜师父,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又冰冷如铁。旁边站着那位陌生的白发老道,一脸玩味儿地盯着他看,吓得他慌不择路地狂奔起来。
倏忽间到了某处山顶,眼看着止不住身,就要跌落万丈深渊时,忽然,一位熟悉又陌生的红衣女子生生拉住了他。
红衣女子一脸温柔地给冯宽擦了擦汗,随后掏出一面镜子递给他。
冯宽接过,好奇地往镜中一看,里面一开始是他自己的模样,蓦地一阵风过,镜中人骤然变成了一副古怪的样子:
那人一头短发,眼前挂着两片晶亮的玻璃片,双眼紧闭,眉头微皱。
冯宽凑近一些,忽又感觉困的不行,眼皮子沉重如铅,很快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镜中的那个人忽然睁开双眼,冲他诡异一笑。
惊醒过来,冯宽发现自己鼻梁上多了架奇怪的东西,赫然便是挂着的那两块玻璃片……更诡异的是,镜中人,这时竟变成了冯宽原本的模样,长发竖髻……只是两眼紧闭,眉头紧锁。
“你……你是谁?”
冯宽想往前走,可一堵无形之墙将他生生隔挡住了,“这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样子!啊~”
整个过程,红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正当冯宽痛苦不堪时,他胸前的黑色小疙瘩骤然一亮,红衣女子尖叫一声,慌忙收了镜飘散离去。
冯宽惊坐醒来,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呼~原来只是做梦……”
长舒一口气,感觉手心有个什么东西,轻轻一握,便传来一股清凉意。抬手一看,发现是一块小木牌,正面篆写着“凌微”二字,反面是一副古怪的图案,让冯宽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凌微、凌微……”
重新翻转回来,冯宽默念好几遍,不得其意。猛然想起昨晚答应过沈红绫,会过去给她送东西,起身见外面天光大亮,慌忙收好木牌,起身下楼。刚好碰见准备上楼,叫他起床吃饭的王芸梓。
“芸儿,早……早啊……”
“不早不早,”王芸梓戏谑道,“冯二哥,中午好啊!”
“哈……中午好中午好。”
“好什么好?还不快去洗手吃饭!”
王芸梓骤然叉腰瞪眼,吓得冯宽挺直身躯,朝她行了个古怪军礼:
“是!收到!!”
“冯二哥怎么又……”
望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王芸梓忧心忡忡。
饭毕,趁着王芸梓午睡,冯宽偷偷摸上山去。只见屋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余香犹在,却不见沈红绫身影。
冯宽屋里屋外找了好几遍,最后发现挂在墙上的竹笠也不见了之后,又联想起那块刻着“凌微”的木牌,心里忽然明白,沈红绫已是不告而别。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睡那么死啊!冯宽啊冯宽,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唉,临走也没能送送她,绫儿姑娘会不会埋怨我啊?”
“她去哪里了呢?还会回来这里吗?”
“我应该早些跟她说,让她多留几天的。或许,应该早些告诉芸儿妹妹……”
“灵儿妹妹留不住,姝儿妹妹留不住,现在绫儿姑娘……还是一样留不住……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呵!”
手里攥着木牌,冯宽渐渐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也不知最后是怎么下山回去的。进了屋,冯宽倒床就睡。晚些时候王芸梓进来,见他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地躺在**,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冯二哥!你……你这是怎么了?千万不要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