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安静一会,三升疼痛难忍,杨应彩苦寒难捱。冯宽从三升腰间的行囊中,熟练地摸出几个冷硬馒头来,就着火烤,不一会满屋飘香。
先递一个给三升,三升接过只含咬在口中,并不吞下。
冯宽看得明白,心下难过道:
“三弟,你先忍忍。等天亮,我马上去找大夫给你接骨!”
又问李清灵,见她盘坐不动,也不回应,身上正冒着淡淡热气,冯宽想在疗伤,便不再打扰。
轻叹一声,冯宽最后看了看杨应彩,“郡主小妹妹,算了,也给你一个吧。不管怎么说,这馒头……还是你带给我们的。”
杨应彩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看着冯宽精壮的上身,脸微微发热。接过馒头马上背过身去,只握在手中取暖。
稍微舒坦一些,杨应彩问道:“冯小子,为什么,那古怪道人会放我们离开?”
“我也不清楚,本来……我真以为,咱们也要去见阎王爷了。
冯宽正烤着馒头,苦叹一声,“他说在我们身上种了什么东西……唉,可能是……咱们的生死都已经在他的掌握当中,直接杀了没啥意思。拿我们当小白鼠,想要试验什么东西吧……”
忽然注意到放在脚边的葫芦,冯宽猛然想起一些奇怪的画面,愣了一阵,等闻到馒头烤糊的味道时,才赶紧缩回手来。
闻到焦糊气味,杨应彩头一次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莫名的舒心。捏了捏手中重新变冷的馒头,她不好意思道:
“那个……能不能……帮我,重新再烤一下?”
说完,杨应彩也不敢看他,只背身递手过去。
“你呀你……明明年纪也不大,歪心思却那么多……”
冯宽苦笑接过,把烤糊了的馒头咸菜递过去,烫得杨应彩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
“你……你是要烫死我吗?”
“咳咳,这不怕你冷嘛……万一寒气入体得了病,你身子又娇贵,这荒山野岭的,到时找谁看病去嘛?”
“不要你管,天一亮我自己下山去!”
“真的?”
“哼!”
又一会,三升、李清灵不知不觉睡去。挂在旁边的衣服烘烤干了,冯宽拿过来,准备穿上也打会盹儿。瞥见杨应彩靠着墙直哆嗦,他忍不住轻叹一声。
“郡主小妹妹?”
“又怎么了?”杨应彩不耐烦道。
“要不……你换这件穿?刚刚烤干的,暖和。你把身上湿的脱下来,我帮你烤着吧。”
杨应彩犹豫着不说话,冯宽苦笑道:“他们两个都睡了,看不见也听不到。再说,我又不会偷看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发誓?”
“发什么誓?”
“要是有第三人知道,你不得好死!”
“哎你这人真是……得得得,都懒得理你,爱换不换!”
冯宽没好气将衣服丢过去,心道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拨了拨柴堆,让火烧旺些,人躺在干草上打起盹来。可这破庙滴雨又漏风,加上他身上单薄,哪里真能睡得着,只是暂且闭上眼睛罢了。
一会忍耐不下,杨应彩偷偷转过身,回头见冯宽躺着闭眼不说话,咬了咬唇,迅速脱完衣裳,又换套上了冯宽的衣服,瞬间便感觉暖和多了。
想着方才让对方发毒誓,她心里便有些后悔。又想起万一当初跟着云影他们,也一并回到观里,现在……很可能也会跟他们一样,冷冰冰地躺在地上了。
杨应彩莫名打了个寒颤,身上很快又暖和起来,不禁庆幸又感叹。
“冯大哥?”
“嗯?”
“没,没什么……看你睡着了没。”
杨应彩原本想说谢谢,可话到嘴边,扭捏着又说不出口。
冯宽脸皮也不薄,直接点破笑道:
“没事,小事一桩,不用谢,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
“风度?”
“嗯,大概就是……宽厚又大气的意思。”
“哦……你们家乡那边,都是这么说话的?”
“应该是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
……
冯宽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悲苦和不安。尽管自己有些乏,也乐得陪她说话。杨应彩也不是不近人情,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后,怕打扰到他休息,渐渐也安静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很快都沉沉睡去。
风住雨停,天光大亮,四人先后醒来。杨应彩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可眼前熄尽的柴火堆,庙外哒哒的滴雨声、渐起的鸟鸣声,都在不停地提醒着她,这不是在石洞内,而是山庙中。
渐渐清醒,接受了昨晚发生的事实,想着身边活生生的一大群人,一夜之间忽然都没了,杨应彩不禁又开始瑟瑟发抖。
一时间,她甚至都生不出半点返回观里去探查究竟的勇气。
冯宽重新生好柴火,把剩余的些许糕点馒头稍作烘烤,四人多少都吃了一点。
李清灵、杨应彩呆呆愣愣沉默不语,看了看表情僵硬的三升,冯宽轻咳一声问: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我觉得……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先给三弟找地方疗伤。”
三升摇摇头,声音虚弱道:
“我没事,三哥,先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