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家大人呢?我是路过的,看能不能……”
小女孩不闪躲,可也听不懂冯宽什么意思,只是好奇地盯着他看。屋里又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秋儿,是谁来了?”
“爷爷,我也不知道,您过来看看……”
小女孩跑回去,没多时,又跟着出来了一位老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山上,给冯宽和三升指路的那位樵夫。
老头出来看了一眼冯宽,顿时乐道:
“原来是你呀!怎么跑这里来了呢?你身后……是不是还跟着那位小和尚?”
冯宽一头雾水,“老伯,莫非……您认得我?后面那人……是我妹妹,不是什么和尚。”
“哦……认得,却也不认得。”
老头淡淡一笑,“你们兄妹两个,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呢?”
冯宽抿了抿唇,只说自己要跟妹妹赶路去襄阳,天黑路过此地,想找个地方歇脚。
老头面露难色,低头不语。听到对话,杨应彩忙一瘸一拐地过来:
“老伯伯您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您就让我们住一晚,随便给些吃的喝的就行,我们也不白要。等到了襄阳,到时一定会重重答谢您!”
老头干笑一声,“不是谢不谢的问题,只是……家里简陋,除了我跟孙女秋儿,倒也没其他人。可拢共就只有两张床,秋儿可以跟我将就一晚,只是你们……”
杨应彩顿时脸热,冯宽挠了挠头,“这事好说,让我妹妹睡床。反正天也不冷,我随便对付一晚就行!”
老头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跟着进了院子。先在堂屋坐下,小女孩端着些野味粗食,清汤淡茶过来,冯宽饿了很久,也不讲究,只管狼吞虎咽,也觉得无比美味。
杨应彩平常精茶细食惯了,白天馒头也只略略嚼了几口。这会见桌面坑洼,碗粗筷糙,又见菜相丑陋,看着却不敢吃。
秋儿嘟嘴问:“姐姐姐姐,你怎么不吃呢?这些好东西,爷爷很少拿给我吃的。”
杨应彩忽然坐立不安,“那个……小妹妹,我刚才水喝多了,肚子涨,暂时吃不下去。先歇一会,等会就吃,等会就吃。”
冯宽正啃着骨头,见秋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笑着递给她一只鸡腿,小女孩咽了咽口水,却又摇了摇头没接。
“秋儿,先去睡吧,别打扰哥哥姐姐了。”
老头忙活完进来,唤了一声,等她不太开心地低头出去,又爽朗笑道:
“乡野小童无礼,让两位见笑啦!”
冯宽嚼着肉不便说话,摆了摆手,杨应彩干笑回道:
“哪里哪里,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老头忽又问道:“方才进屋,见姑娘腿脚不便,是受了伤还是……”
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又灌下茶水,冯宽解释道:“老伯,我妹妹她脚扭了。正要找人看呢,这附近有医生吗?”
老头脸色微变,似乎正在思索“医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朝冯宽使了使眼色,杨应彩忙补充道:“老伯伯,医生……意思就是大夫郎中,小……咳咳,我哥他……后背受了伤,也需要弄些膏药擦擦。”
老头恍然点头,多看了冯宽一眼,“附近就只有我一户人家,再往前走个几十里,那里有个小镇,倒是有家不错的医馆。”
“多谢老伯指点!”
冯宽先是一喜,忙又皱眉问:“可是……既然如此,老伯你们……为什么不搬去那里住呢?这荒山野岭的,多不方便啊!”
老头眼神一黯,好一会才说:
“说来话长啊,我们一家原本也是那镇上的人家。秋儿的爹死得早,她娘……后来又跟了镇上的一个恶人,看不惯我们两个拖油瓶,最后……就把我们给赶出来了……”
“岂有此理!”
杨应彩顿时咬牙切齿,“那人姓甚名谁,明天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谁,竟敢如此恶毒!”
“出来之后,虽说日子清苦些。可与山为友,与地作伴,倒也还安静。”
老头苦笑几声,“老头子我还有些力气,平常拣一些柴禾、山货,加上那白云观里还有位女神仙照顾,日子倒也过的去。再说了,那恶人……正好便是我刚才所说,在那镇上开医馆的,你们还有求于人家,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坏了大事!”
“啊??”冯、杨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老头摇摇头,铺好床,又多拿了床被子过来,简单交代几句出了门去。
冯宽吃得差不多,伸了个懒腰,见杨应彩神色不太自在,便关心问道:
“哎,在想啥呢?你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听老头说起白云观,杨应彩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望着桌上的肉骨头,胃里忽然一阵翻涌,赶紧转身捂住嘴。
冯宽端来盆,一会又递给她葫芦,心里十分不解:
“好端端的富家女不当,偏要来这穷苦山区体验生活,这是何苦呢?”
杨应彩漱了漱口,感觉舒坦许多,冯宽收拾干净回来,见她呆坐着也不说话,以为是那镇上恶人的事,便宽慰道:
“咱们两个有伤在身,势单力薄,还是现实一点,明天先不去找那恶人,镇上应该也不止他一家医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