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秋儿换了一身白得异乎寻常的衣裙,坐在冯宽对面,撑着小脑袋盯着他看。见他终于睁开眼,便开心笑道:
“大哥哥终于睡醒啦!你比我还懒耶,爷爷说要等你们醒来才许吃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听着她萌萌的声音,望着她可爱的模样,冯宽忍俊不禁:
“小妹妹,你去叫叫里面的姐姐,她比我更懒,估计这会都还没醒来!”
“真的吗?我去看看!”
“小妹妹,别信他的鬼话!”
杨应彩没好气道,“我早就醒来了,明明大家都在等他一个人!”
秋儿转过身来,“大哥哥你说谎,看来,这里还是你最懒哦!”
冯宽摸摸鼻子,轻咳几声,“我去洗把脸,小妹妹,马上开饭。”
秋儿一阵欢呼雀跃,屋里头杨应彩也被感染,心中积累的负面情绪也被驱散不少。
饭毕,准备离开时,杨应彩犹豫一会,最后撸下手上的玉镯子塞给秋儿:
“老伯伯,白云观……您不能再去了,那里之前出了命案。现在,估计都已经被官府封了!这个你们拿着,找个大当铺,可以换很多钱。”
老头不肯收,一定要还回来,冯宽也跟劝道:
“您就收下吧,就算不拿去当东西,留着给秋儿妹妹也好!”
秋儿忽然认真道:“大哥哥大姐姐,秋儿不要这个,我,我想见娘亲一面,秋儿想她……”
“胡说什么呢,回屋去!”仿佛性情大变,老头忽然大喝一声。
秋儿止不住哭出了声,却还是乖乖听话进了屋。杨应彩见她模样着实可怜,一时心都要碎了。
“老伯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秋儿和她母亲见面,她们母女,最后一定会团圆的!”
老头当即跪下,老泪纵横道:
“多谢贵人,真要有那一天。我这腐朽之人,也可以安心离去了。您的大恩大德,老朽实在感激不尽呐!”
冯宽赶紧扶他起来,好说歹说,最后镯子还是没能给出去,两人只好先出发,往那镇上去了。
一夜之间,冯宽背伤自动愈合,甚至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杨应彩脚伤却不见好转,反而肿的更严重了。
冯宽背着她,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因为方才的事,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杨应彩方才开口说:
“秋儿小妹妹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实在太可怜了!”
“你真要帮她们母女团聚?可万一……他娘亲都不愿意再见她,到时怎么办?”
“怎么可能?天底下,哪里会有那么绝情的母亲!”
杨应彩顿时激愤不已,“秋儿落到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那恶毒的爹爹!”
“我就随便说说……”
冯宽轻叹一声,“那,你准备怎么做?你自己都还伤着呢,就开始替别人着想了……”
杨应彩沉默半天,“我都答应人家了,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到了镇上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最迟,等我到了襄阳,到时什么事都好办!”
两人走走停停,约酉初时,前面出现一块大平地,错落着许多人家。再近一些,又见酒旗招展,招牌林立,冯宽欣喜道:
“这里,应该就是老伯说的镇子了!”
“镇上虽好,却也只对有钱人好。等会先找个地方,当些银钱用用。”
冯宽奇怪道:“姑娘,你身上……真没带钱呀?是要找银行取钱么?”
“什么金行银行?找个典当铺子,把这镯子拿去换些钱就行了,你以为到哪儿都能遇到老伯秋儿那样的好人家吗?”
“说的也对哦。”
两人拐到大路上,见到一个石头牌坊,上面写着“松阳镇”。路两边摊铺紧罗密布,时近日暮,行人渐少,很多铺子正在收拾着准备关门。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写有“钱家典当”的地方,冯宽放下杨应彩问:
“郡主妹妹,这镯子,大概能值多少钱?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免得一会让人宰得太狠了。”
杨应彩靠在路边柳树上,想了想回道:
“以前听我娘说,这是西域进贡的东西。应该值不少钱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反正越多越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不跟没说一样?”
暗叹一声,冯宽无语。一会回来,拿着一包银子和当票递给杨应彩,他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
“那个……郡主妹妹,他们就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杨应彩倒是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欣喜,“这么大一包,还挺沉的。你小子挺能干的嘛,不错不错,银子你拿着吧,当票我收了!”
一会寻了一间客栈,杨应彩点了满满一桌菜。冯宽自然是大快朵颐,杨应彩也毫不谦让,两人你争我抢,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要了两间房,冯宽又向店家打听附近医馆的消息,才发现这镇上,真就只有那一家医馆,看病抓药都只能去那里。
背着杨应彩出来客栈,两人走没多时,便看到了店家所说的“同德医馆”。
医馆门没关,冯宽放下杨应彩,扶着她进去。一小童见了二人,慌不迭地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着:
“爹、娘,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