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给我走远点,少在那里闲言碎语。你们是修为突破了?还是有了更深的修行领悟??”
唐冻不咸不淡的话,让他两个尴尬又惭愧,很快便没了影……
这天,雨终究是要停了。少了这淅淅沥沥、噼里啪啦的持续动静,世界却并没有变得安静一些。
午后乌云散尽,冯宽眼前渐渐感觉到一片亮红。
“到时间了吗?不,雨虽然停了,可我的心,依旧是湿的!”
手指似乎早已凝固成了钢铁,冯宽已然感受不到手中的雨水流逝。
可是很快,由于那细微的叮咚声,同样也消失之后,他手中的分量开始慢慢变小,冯宽坚硬的身心渐渐也开始松动起来。
“应该差不多了,等湿意消失,就能代表,过去的我已经死掉了吧?”
又过去了一天一夜,冯宽手中早已没了一丝雨滴,甚至他身上的雨水也已经完全蒸干。他整个人,和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即将要睁眼起身的时候,冯宽突然又恍惚起来。
他拿捏不准,之前的那场雨……是不是真的下过,还是说,自始至终,那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雨,下过怎样,没下过,又怎样呢?”
一个古怪的问题跃上心头,将他涣散的注意力,重新聚拢起来。
冯宽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我不知道……可是,应该有人会知道吧?或者,即便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那至少……总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下过雨吧?”
“会是谁呢?谁又会知道?”
“师姐!对啊,我不是一直在这里等她么!可是……她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我还是不清楚啊!或者……她曾悄悄来过,我却不知道?”
冯宽渐渐感到烦躁起来,又过了很久,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可内心深处依旧迷惘:
“如此无聊的等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从来就没有个靠谱的参照!师姐来不来,永远都是由师姐她来决定,那我呢?我到底能做什么?”
“我……难道就只能等她?”
“不对,我明明……”
“可以再等一场雨!!!”
…………
距离八卦台不近不远的藏经阁二楼,望着面无表情、静坐如一的冯宽,唐冻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回想起当年,自己断断续续努力了一个多月,坐定三天三夜后,师父张符元大笑着叫自己醒来。
过来的时候,还专门折了只荷叶,荷叶上面盛满清水。那股恬淡隽永的荷叶清香,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凡事,过犹不及啊!”
又等一会,想起那会睁开眼后,师父说的第一句话,唐冻蓦地一个激灵,当即飞身出了藏经阁。
静悄悄地上到八卦台,唐冻轻咳两声,脑海中自然而然地预想着冯宽的反应:
“虽然自己没带荷叶,也没端来清水。可听到这么明显声音,依这臭小子的性子,应该马上就会醒来。眼神恍惚地看我一眼之后,随后歪倒在地,接下来,鬼哭狼嚎……”
然而,让唐冻意外的是,默默等了一会,冯宽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着好几天前的这个姿势,仿佛根本没听见一样。
“这小子,十有八九,准是又在想什么鬼把戏呢!故意装作没听见是吧?”
摇了摇头,唐冻自然而然地想出口骂他,可马上又想,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暗叹一声后,她难得软声细气地开口说:
“喂,冯师弟,这次不错,可以了。”
小半天过去,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起来,冯宽依旧一动不动……
唐冻有些尴尬,又觉得自己,可能是低估了冯宽的恒心和毅力,还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静静看了他一会,最后悄然离开。
自那以后,唐冻每天都会过来看他,有时候一天还不止一次。每次过来,她也基本只是象征性地喊叫几声,冯宽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三夜。
唐冻是打心底地认为,冯宽是百年一遇的道门天才,本来也没有多在意。后来经不住赵小丁不住地的烦扰担心,又试了试更多的叫醒方式。
可无论是撒娇卖萌,还是恶言相向,冯宽就像一尊泥塑的菩萨一样,油盐不进,丝毫不为所动。
到后来,唐冻甚至还轻轻扯了扯他衣袖,这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心慌意乱之下,她赶紧叫来张翠山和牛淙,两人靠近看了看,心内震惊的同时,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和合理的解释。
短暂沉默后,张翠山围着冯宽转了两圈,忽提议道:
“师姐,我去提几桶冷水过来,照着他脑袋泼下去,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装死!”
“张师弟,你要是能像他这样,装得七天七夜一动不动,我也让你泼个够!”
唐冻狠狠瞪他一眼,“冯师弟这样,很有可能……是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绝对不能用太过激烈的方法来强行打扰、或者惊吓到他。”
“小师弟神魂之体,天资卓绝。师姐,我觉得……你可能担心过头了。”
牛淙冷静分析道,“我认为,不能用咱们以往的经验来看待和对比小师弟的现在,不如……还是继续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