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
冯宽顿时泄了气,心里却不服气:
“他大爷的,光线这么暗,木板上的字又这么小,谁他妈看得清啊!你昨天装酷摆谱,又不跟我说清楚,我哪里知道这些?”
“还不快滚回去!”
“是。”
“才休息一天,就拖拖拉拉成了这个模样,今天早饭别想吃了,都给我加练!”
回到队伍前面,楚大雄恶狠狠地训话:
“还有,新来的几个,别以为进了我们甲子营,就能高枕无忧了!
记住,这里是甲子营,是扒皮地狱!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安乐窝!受不了的,给我趁早滚蛋!甲子营从来都不要窝囊废!!”
冯宽干巴巴地站在队伍最后面,也懒得听楚大雄训话。
暗自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自己这边,其他营更是稀稀拉拉不成体统:
有的人现在才从营帐过来,有的走路悠悠哉哉、摇头晃脑,一点也不着急……
“他妹的,我怎么就运气不好,刚好分到了这边呢?
郡主她爹……不会真想把我往死里整吧?不就是走个过场考武举……至于么?”
整整一上午,冯宽跟着他们跑圈、列阵,舞刀弄棒,一开始还有些不成样,可毕竟有功底在身,马上就熟稔如常,甚至虎虎生威起来。
楚大雄嘴上不说,心里面还是对他比较认可的。
“就这种程度,也没啥嘛!哥哥我可是天才好吧,一点就通!居然还说什么扒皮地狱,不过如此嘛!”
操演训练还算顺利,然而中午吃饭的时候,冯宽很快又回到了冰冷残酷的现实:
米饭是统一按人头分配,想多拿一点也不行。这也倒罢了,菜却又按照十个人一桌分配,一个个都端着大盆海碗你争我抢。
等冯宽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桌菜时,挤进去一看,却发现……桌上就只剩了些残汤剩水……
韩怀亮抱着自己巨大的饭盆,坐在一边的条凳上,手上拿着一大块骨头,一边啃,一边发出无比享受的声音。
见冯宽过来,热心招呼道:
“冯老弟,坐这儿!”
冯宽笑了笑,凑过来往他饭盆里面一看,只见上面铺满了肉菜汤汁,对比自己白花花的米饭,他止不住一声长叹。
正想说什么,韩怀亮好巧不巧地朝他自己的饭盆打了一个“喷嚏”,又迅速抬起头来,擦了擦鼻子,一脸憨厚地笑道:
“冯老弟,是不是没抢到东西啊?没事,我这里有菜有肉,要不要分你一点?”
冯宽心内一阵恶寒,“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菜。”
“哦,真的?”韩怀亮的双眼,瞬间透射出耀眼的光芒。
“呃……至少今天是这样。”
冯宽赶紧扒了几口白米饭,生生咽下后,随口抱怨道:
“这饭……怎么这么硬啊?”
韩怀亮耸耸肩,“这是去年的陈米,算是不错啦。至少啊,煮出来还是白色的!”
见他啃着大肉棒子,一脸怡然自得的样子,冯宽忍不住地放下身段,低声请教道:
“韩大哥,为什么你能抢到这么多菜?”
“很简单。三个字:快、准、狠!”
“呃……具体怎么说?”
韩怀亮丢掉肉骨头,扒口饭抹嘴笑道:
“所谓「快」嘛,就是先到先得。
「准」也好理解,这一桌菜啊,总有几个稍硬些的大菜,咱们要看清楚了再下手。
至于「狠」……这个最难,也是最需要自己的觉悟!”
冯宽一头雾水,“不就是夹菜而已,还需要什么觉悟?”
“饭桌如战场,虽说刚才操练时,大家还是累死累活的兄弟,可肉总共就那么多。
谁能吃到,谁又吃的多……在大家速度、准头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再就要看,你够不够狠了!”
“不会吧……不就吃个饭而已,不至于……还要杀人灭口吧?”
冯宽一惊,音量高了三分,弄得周围不少人侧目而视……
冲他们讪讪一笑,赶紧低头扒饭。
“冯老弟啊,你在说什么呢……”
韩怀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说到「狠」,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有时候吃饭去得晚了,要能舍下身段,硬着头皮挤到饭桌最里边,占到好地方就算成功了一半。
还有,我问你,你平常吃饭,都是用什么夹菜?”
“夹菜?当然……是用筷子喽!”
“错!”
冯宽顿时有些懵,韩怀亮叹了一声,“你看看周围那些人,发现他们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没?”
“筷子……哎不对,好像,还有个大勺子!我靠,都这么狠的吗?我还以为,那是用来舀汤的……”
“那还不算什么,你看看我这个!”
韩怀亮站起身来,把挂在腰间的巨大瓜瓢取下来,一脸得意地笑了笑,冯宽顿时都看傻了:
“韩大哥,你……你这是作弊啊!”
“咳咳……一般不到紧要关头,我也不会这么用。”
韩怀亮略带羞涩地笑了笑,“主要吧……今天没吃早饭,实在饿得不行!”
“那你这样……别人发现之后,不会打你吗?”冯宽接着问。
“军营里面谁敢闹事?再说了……老子拳头也比他们硬!
别说弄这个瓜瓢了,万一惹急了我,直接连盘一起端了,他们也不敢吭声!”
说着,韩怀亮挥了挥油光发亮的巨大拳头。怕被淋一身油雨,冯宽赶紧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