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儿不必惊慌。”
赵义表面依旧冷酷平静,“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你们先送微儿回去休息吧。”
等一群人出去,赵义又冲那三人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夜已深,三位远来是客,还请自去歇息。”
林木连忙起身谢罪:
“弘道观与我同属道门,实在不忍其走上邪路,方才言语得罪之处,还请陛下和观主宽恕。只望公主殿下早日康复,他日一定上门赔罪!”
郭静平全程一言不发,这时也开了口:
“公主与我晋阳宫颇有缘分,今日之事实在遗憾。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陛下只管驱使!”
慧成大师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
“我天台宗素来不问世事,宗主更是清静无为。
可现如今,山上的弟子都吃不饱饭,散的散跑的跑,我也只好舔着脸过来,只求陛下能恩赏宽容一些。
另外,弘道观乃京城第一大观,历任观主无不德高望重,道法高深。
即便是我佛门,也不愿意看着它毁经去典,最后像以前的北辽天极宫一样,变成下一个妖魔之地!”
张伯端平复了一会心情,当即哈哈大笑,“听闻慧成大师早已修至缘觉法界。可听你方才这一番言论……竟同三岁小儿一样,无识无知!”
慧成微微一笑,“观主教训得是,我若能悟得大真,望见菩萨、甚至佛法二界,一定亲来观中扫庭三年!”
“师尊不必多言,今日到此为止。”
赵义当即起身,“三位远道而来,可在京城多住些日子。
等四月初八佛诞之日,吾自会再摆经坛,供大家辩习佛法,切磋义理!”
“多谢陛下!”
慧成面露喜色,先行退去,林木、郭静平跟着行了虚礼,很快出了殿门。
三更时分,就当冯宽困乏到极点,蹲下身准备靠着大门歇一会时,只听见如浪潮般的嘈杂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小路拐角拥挤不堪,两队侍卫举着火把,中间侍女提着灯笼,像一条火龙一样朝这里奔涌而来。
觉得应该是赵烟萝回来了,冯宽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打起精神来退让到一边。
可又见他们来势汹汹,和之前赵烟萝的队伍不大一样,甚至一句话都不说,便要直奔大门进去,冯宽下意识地上前挡住:
“等等!你们是谁?公主殿下可在里面?”
最前面的几个侍女愣在原地,赵元佑紧跟在她们后面,不禁急怒交加:
“谁在那里??”
一听声音,似乎是太子殿下,冯宽心一紧,可想了想之前胭脂营定下的规矩,还是继续坚持道:
“里面是公主和两位郡主住的地方,麻烦阁下先等一会,等通报清楚,得她们允准之后……”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给我滚开!”
赵元佑霎时无名火起,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把推开身前侍女,抬脚便狠狠踢向冯宽腰间。
冯宽反应不慢,拿长矛一挡,整个人踉跄几步,顺势退到一旁,刚好让出路来。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烟萝抬进屋。敢让她淋到一滴雨,都别想再回去了!”
赵元佑一声厉喝,侍女丫鬟们悚然一惊,顿时如梦初醒,连忙小心翼翼地抬着赵烟萝,从冯宽身旁进了门去。
有那么一瞬间,冯宽恨不得扑上去找赵元佑拼命才好。还好他马上反应过来,觉得可能是赵烟萝出了什么意外,又识趣地往边上再挪了挪。
没了之前门檐的遮挡,雨点不住地往他身上飞去,冯宽没觉得冷,反而感觉舒坦。
等赵元佑也进了门,李小软安排好防卫之后,过来似笑非笑道:
“夜黑事急,看不清楚很正常。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该夸你勇敢!”
“随你便,我现在不想说话!”冯宽不动声色。
没多时,赵元佐、赵元休也赶过来,两人心思都在赵烟萝身上,都没注意和胭脂营的一群女兵侍卫混在一起的冯宽,直接便进了静心阁。
“这回怎么不拦了?”李小软揶揄道。
“你管我?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后半夜交给你,我回屋睡觉!”
冯宽瞪了她一眼,径直回了自己小屋,关紧门窗。
李小软非但不恼,反而露出淡淡笑意:
“还是有点脾气的嘛!”
就刚才那一会,衣服已经湿透。冯宽索性脱了个精光,重新换上甲子营的那套紧身操练服,蒙头便睡。
默默捱了一会,又实在心火难消,加上这几天都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太利爽,他开始翻来覆去地想东想西起来:
“他大爷的,太子殿下很了不起吗?话也不说清楚,说踹就踹!还有之前那个陆谦,啥都不说,拿着鞭子就要抽过来,哥哥我难道长着一副欠揍的样子还是怎么滴?”
想着想着,冯宽越来越替自己感到不值。又坐起身来,在包袱里摸索一阵,找出那条马鞭,往地上狠狠一砸,拿脚在上面又是踩又是碾的。
出了一身汗,还觉得不过瘾,又用左手握着鞭柄,从半空垂下成一条线,把马鞭假想成赵、陆两人的模样,右手照着上面就是一顿**……
“噼啪,噼啪!”
一边抽打,冯宽一边自带拟声词地碎碎念道:
“我叫你丫的嚣张!我叫你丫的张狂!老子今天打不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