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之路,本身艰难困苦自不必说。
由于路途遥远,李清灵两人盘缠无几,加上路上又遇到几桩不平事。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花了近小半年的时间,才终于来到了京城。
进城之后,两人早已穷困不已。三升提议先去白马寺,结果却发现,寺庙都已经改名,变成了“福先寺”……
在三升诉尽一路悲苦,感动了寺庙中风雨飘摇的众多佛门弟子之后,两人才勉强分得了两间破旧厢房。
住的问题暂时得以解决,然而吃饭,却还要自己另想办法。
三升便每天跟着一群和尚出去化缘……好在京城繁华,倒不至于活不下去。
那天逢着道家大典,全城轰动。两人难得有闲,一起出来看热闹,竟刚好就遇到了冯宽。
来不及倾诉别离酸苦,得了冯宽的指示和馈赠后,两人都觉得,苦日子熬到头了。
然而,就在去敦厚坊的路上,竟又被人当街顺走了钱袋……
这大半年的总总打击之下,李清灵变得愈发沉默寡言起来。
一路问询,好歹找到了冯宽暂住的院子。可除了三升,周围又都是陌生人……
白天勉强呆了一会,李清灵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念着冯宽的约定,她恨不得重新再回福先寺窝着的好。
之后的几天,每天早饭完毕,李清灵便只身溜出来,除了看能不能找到那可恶的贼匪外,还想打听一下李纯孝他们的消息。
……
梁标最近有点烦,自从上次将冯宽引来见了风大人之后,每次被安排出来给冯宽派发秘密任务,却总是找不到他人……
后来专门让人在唐家客栈附近蹲点了将近半月,还是不见对方踪影。要不是偶然打听到他进了军营,梁标甚至一度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真的人间蒸发了。
在打听了冯宽在京城的一些经历之后,梁标也对他愈发好奇起来。
为了躲避风大人每天的冷眼,他只好早出晚归,经常混迹在敦厚坊附近,甚至还去唐家客栈吃过几次饭。
对于新来投奔冯宽的这两个人,梁标也多留了些心眼。
每天李清灵出门之后,他便远远地跟着这位头戴竹笠、模样清秀、言语极寡的陌生姑娘。
一边跟随李清灵漫无目的到处瞎逛,一边猜想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梁标原本枯燥无趣的生活,很快又变得鲜活有趣起来。
“这姑娘……到底和那小子什么关系?”
“是在特意找人,问什么事不成?哎呀,何必舍近求远,问我不就行了嘛!一天天的,弄得自己好像挺受罪的样子。”
“她每天……都不吃不喝的么?呃不对,衣服好像也……哎,可怜的穷姑娘哦!”
“按那和尚的说法,那小子应该快回来了吧。这半个月哎,我堂堂洞隐门的二当家,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有什么秘密任务,让我去做不就行了?非要等这小子,难不成,风大人真的看上他了?有点意思!”
梁标几次想打开那只信封,想看看里面到底写着什么。
可一想到风大人那冷若冰霜的警告——「你若想看,最好当着我的面!」
他很快便怂了……
虽说梁标也是止水境高手,但他从未见过风大人真正出手。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梁标都会感觉到心虚,有时候还会非常的不自然。
“难道……是偷看她洗澡,被发现了?”
“可是……我当时隔得那么远,还特意用了西洋镜,不至于吧……再说了,她既然发现,当时怎么毫不遮掩呢?莫非……”
“咳咳,别他娘的想多了!以风大人的修为实力,至少是高我一阶的,对,肯定是因为这样!”
梁标一边胡乱琢磨,一边又坐到熟悉的暗巷墙沿上。很巧的是,他今天也戴着简陋的草帽,只是这会,并没有叼着草根。
下面忽然传来的一阵喧闹声,拉回了梁标的重重思绪。定睛往下一看,只见十几个乞丐赫然围住了李清灵,为首的,又是那熟悉的孙赖子。
“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天快黑时,李清灵从南边往回走。
走过浮桥,在洛水边又停留了一会,忽然一股汗臭味飘过,李清灵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往回一瞥,当即看到了孙赖子那张熟悉又可恶的脸……
“臭乞丐,给我站住!!”
李清灵憋了三天的火,瞬间迸发出来,孙赖子一听声音,头也不回地往前飞奔。
七弯八拐追到暗巷当中,见孙赖子停住脚步,悠悠转过身来,李清灵心下一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着了道。
“小娘子,怎么不继续追了?”
孙赖子涎着脸,笑着说完,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乞丐先后出来,紧紧包围住李清灵。
“孙赖子……哦不,孙大哥真是厉害啊!这次,竟弄了个香喷喷的小娘们过来,嘿嘿嘿嘿……”
“她身上的衣服,我要了!”
“我要她的帽子!”
“瞧你们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哈哈哈,不过嘛……这衣服,该扒还是要扒的!”
“大家先等等!”
一位乞丐多长了一副心眼,“上次就是在这里,咱们都被孙赖子坑了一回。我身子才养好没多久,这一次,不会又是个硬点子吧??”
“一个小娘们而已,她再硬……能有咱们硬吗?哈哈哈哈~”
孙赖子收了收口水,“小娘子,你之前不是还有个和尚跟班吗?怎么,就把他甩了么?哎……不就借了你们几两银子花花嘛,都过去那么久了,居然还这么记仇。
要不……从今天开始,就跟了哥哥我得了,以后吃香喝辣的,怎么也比当那小和尚的姘头强,你说怎么样啊?哈哈哈哈~”
李清灵羞愤难平,好在之前经历过相似的场面,她强忍着不快,不咸不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