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夜色侵染了整个京城,他忽然又觉得,这样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明明有钱,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享用这些,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白吃白喝白拿别人的东西?
我这样……和孙赖子有什么区别?”
忽然间,孙赖子栽倒在地、鲜血从右脑喷涌而出的画面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冯宽胃部一阵翻滚,赶紧跑进一条无人巷,扶着墙一阵狂呕,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个干干净净……
回到大街,靠墙坐了很久很久,冯宽两眼无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夜幕降临,他有气无力地絮絮念叨:
“我不要做鬼,我要当人……我不要做鬼,我要当人……”
念叨不知多少遍后,忽然传来一个突兀又惊喜的声音:
“头痛,别念了。”
这话恍若惊雷一般,冯宽心神俱颤,愣了一瞬,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墙头站着一具看不清面目的黑影。
不等冯宽开口询问,黑影马上又消失不见了。
“喂?你……你是和我说话吗?他娘的,你怎么就跑了??”
“这样看来,有人能听到我说话?”
转念一想,冯宽倒吸一口冷气。
“不对,搞不好,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
“哎呀,管它啥,有回应就行了,怎么也比一个人强。”
岳小明昨晚一宿没合眼。
先是白马寺齐云塔顶被毁、圣物失踪,紧接着天降雷暴,白马寺、延福坊内外一团糟。自己在后门处维稳,无数达官贵人由此而出,他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刻不停歇地高度紧张一晚上的。
一大早天放晴,又在那里一直捱到中午,岳小明才被允许离开。
手浮脚沉,又淋了一夜的雨,身体仿佛与灵魂生生剥离开了一般。
岳小明摇摇晃晃去了洛水边的询善坊,进了哥哥岳小良的院子,直接趴倒在石亭中,一头撞进了梦里。
醒来时是在松软的床榻上。闻着狗肉香味,岳小明蓦地坐起来,见岳小良正在往锅里面放各种香料,他苦笑问道:
“天又黑了么?”
“刚好子时。”
岳小明将头埋进水盆,许久才肯出来。擦了擦头脸,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在锅里面戳了戳。
“唉,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事呢!”
“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岳小良给他夹了根大腿,“可以吃了。”
“我就一个守门的,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弄不明白。”
岳小良微微一笑,“听说,一些人的亲眷当场失踪了,后来还有离奇命案。”
“那些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挑得好时辰啊,出了事,正好还下雨……唉,可惜了那些姑娘们。”
岳小良摇摇头,似笑非笑道:
“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次日一早,岳小明回到熟悉又陌生的洛阳县衙。
在议事厅刚刚和林冲寒暄几句,县令、县丞等一脸凝重地进来,听他们说了目前的三件大事:
第一,白马寺一案,长公主、太子、公主等人受了惊吓,天台宗上下震怒,需全力配合都衙、刑部、兵部、三司等捉拿嫌犯,找回天台宗圣物。
第二,玉鸡坊命案,死者为丐帮四袋弟子,死相凄惨,丐帮现在群情激奋,需要早日查明真凶。
第三,敦厚坊坊门被人无故劈开,事情可小可大,也要尽快找出线索。
县丞说完,县令包希仁当即问道:
“林捕头,可有困难?”
“回大人,只怕……我们人手不太够用。昨天还报有人失踪的案子,另外,之前您吩咐下来的那些事,才刚刚完成一小半。”
“嗯……那些事先放一放。白马寺一案,毕竟不在我们这里,随时待命、做好配合上面人的准备即可。
当务之急还是那件命案。至于敦厚坊坊门的事,听说城西恭安坊刚好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挑一精干之人负责即可。”
“是!”
跟着林冲出来,岳小明跃跃欲试:
“头儿,让我查玉鸡坊的命案吧。死的那个人叫孙赖子,我对他有几分熟悉。”
“你还是去查坊门的事吧。不用你说,孙赖子的那些破事儿,大家都知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替天……咳咳,如此猖狂!!”
……
怕会再次吓到萍儿她们,冯宽没敢再回自己房里睡。
跑去了旁边的别院,在之前杨应彩住的房间对付了一晚。
尽管很久没人住,果儿还是会经常过来扫灰去尘,房间里面倒还干净。
躺在**,闻着若有若无的熟悉香味,冯宽不禁思绪飘飞:
“应该,不会再和她见面了吧……哎~”
“哎什么哎呀!她姐姐确实说得没错,这里毕竟不是那个时代,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但愿以后,能遇到真正对她好、又配得上她身份的人。然后生两个孩子,一个习武,一个读书……”
“呸呸呸,我他妈……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