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照连忙摇头,苦笑解释:
“谣言止于智者。我不过一穷酸学生,哪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本事。京城百姓自有其福,无论我来或不来,这雨都会下。”
“啊?原来……这消息是假的啊!”
司马斌忽然有些失望,“不过,子章哥哥这般模样,感觉太秀气了一点,确实也不像什么白胡子老神仙。”
郭照笑了笑,面朝冯宽问:
“子虚兄,他说的那个白胡子老神仙,可就是,传说中的桃花仙人?”
“呃……应该不是吧……我见过的桃花仙人,不过普通老叟模样而已。”
“哦?”
郭照突然两眼放光,饶有兴致的说,“子虚兄,为何,要说「应该」呢?”
“妹的,你小子怎么那么多事?”
冯宽暗骂一句,假作深思熟虑的模样,回道:
“神仙都有千万化身,我之前见到的,不一定就是他原本的模样。
说不定,桃花仙人之后再出现,真就长出白胡子了呢?我方才要是说的那么绝对,岂不变成胡说八道了?”
“子虚兄大才,受教了!”
郭照当即起身,朝他行了个礼,复又坐下,朝司马真说:
“请问侍郎大人在家否?我来,是有封书信带给他。”
“我爹他……”
不等司马斌说完,司马真抢着回答:“伯父有事出去了,信给我就行。”
郭照犹豫一会,从怀中拿出信放在桌上,起身拱手准备离去,司马真也不送他。
走到门口,郭照忽又停步转身,笑对冯宽道:
“不知子虚兄住在何处,很多问题,还想当面请教一二!”
冯宽看了看他,耸肩笑道:
“我不过一粗鲁武人,哪有什么可教你的……另外,我对神京来的人有些敏感,不必了吧。”
郭照抿了抿唇,摇头出门离去。
风雨灌进屋来,屋内比之前更加清冷。冯宽关好门,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也准备告辞回去,司马德勘忽又从后门进来。
“子虚,你站着干什么?快坐!斌儿,去催一下厨房,换壶热茶过来!”
等司马斌出去,司马真将信给他,司马德勘摇摇头道:
“我现在老眼昏花不中用喽,你念着我听,声音大一点!”
冯宽当即觉得尴尬,“那啥,我还是先出去吧。”
“哎,她也是你姑姑,但听无妨!”
拿出信纸,司马真清了清嗓子,念道:
“大哥,刚才那是我儿,怎么样,是不是比……比你儿强?
哎,时间过的真快,我现在都有白头发了。大哥你呀,恐怕也没几年就……”
被信中直白又大胆的话惊得不行,司马真读得磕磕绊绊,暂停喝了口茶,咳了两声,继续念:
“两京只隔了七百里,我们两兄妹,却已经二十年没见面了。
最后,我知道你肯定会心疼照儿这个外甥,别的,我也没什么好求你的,只求你别给他太多钱,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最后的最后,你可别这么快就……咳咳……我还想多骂你几次!”
司马真读完,额头冒出不少汗来。
字里行间细细品来,冯宽忽然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居然还挺亲切的。
然而很快,联想到郭照竟也是他的表亲之后,他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期间,司马德勘一会大笑,一会叹气,等司马真念完,让他将信纸信封当场烧掉。
之后的这顿饭,冯宽吃的心不在焉。直到最后,司马真还是决定要去北边。
离别时面对他私下交代的事,冯宽都一一应承下来,答应秋试之前的日子,会过来,与司马斌一同温习应考。
回去的路上,冯宽回味着刚才信中的每一句话。直到这时,他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是冯如海儿子的这件事,恐怕不少人已经知道了。
“作为曾经朝廷叛军首领唯一儿子,他娘的,我是怎么在京城活到现在的?”
“难道说,皇帝大臣们都觉得我人畜无害?亦或者,他们根本没空理会我?”
“会不会哪天,等我考上了进士做了官,入了他们眼时,马上便会死于非命?”
“这样一想,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也很危险?嘶……也不至于吧,侍郎大人他们,会不知道这些么?怎么还……”
“头痛头痛!他妹的,这个问题可不能放着不管啊,下次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回到客栈,冯宽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去了侍郎府上。被看门的告知府中无人之后,这才想起司马真今天出发北上,这时候,府里的人应当是送他去了。
不好意思进去,冯宽在尚善坊中转了转,想找个地先坐会儿,等司马德勘回来之后再过去。
一会看见一家叫“松鹤楼”的茶楼半开着门,便进去在一楼,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壶云雾茶。
或许是时间尚早,而且一直下雨的缘故,偌大的一楼拢共没几个人。店小二上完茶,便靠在柜台边上没精打采地打哈欠。
看了看四周,一会似乎也被店小二的哈欠声传染了一般,冯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撑着脑袋想着昨天一晚上都在想的问题,又觉得头痛,抿了口茶,趴在桌上准备打会盹儿。
忽有人推门进来,风雨灌进来,屋内瞬间变得冷清不少。
冯宽斜眼看去,赫然发现,竟是楚国府的管事杨青。愣了一瞬,又不想被他发现,当即又埋下脑袋。
似乎对杨青非常熟悉,店小二精神抖擞不少。
“爷来啦!”
“嗯。”杨青应了一声,径直上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