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躺回到**,从枕头下面拿了一枚药丸服下,刚刚哼唧着对冯宽勉励两句,司马真敲门三下,随即开门,带着王继恩和赵义从外进来。
“见过陛下,吾皇万……”
“哎,子虚别搞这一套。”
赵义摆手按止冯宽,走到床边坐下,看了司马德勘一会,见他面色激动不能言语,轻笑道:
“在家歇了这么久,结果身子骨也歇垮了,何必呢。”
“恕臣不能起身相迎……陛下……说得对,人总要老的,生病……也无法避免。”
“那是以前,现在冯仙人回来了,说不定……人真就能长生不老呢?”
说完,赵义一脸玩味地看向冯宽,“子虚,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房间一时静得可怕,司马德勘笑容消失,司马真脊背生凉。一旁的王继恩也脸色古怪,欲言又止。
冯宽同样心中难受不已,暗中提运真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最后不卑不亢道:
“陛下,生老病死,乃是天理人伦。小子以前同陛下一样,总觉得有些事、有些东西可以永恒,可在洞中三年经历下来,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哦?是什么?”
“只有变化本身,才是永恒不变的。”
赵义看着冯宽良久,忽然大笑三声,起身走出去到门口,又转身对着冯宽说:
“可惜啊,我没能多生几个女儿,不然……无论如何,也要成就一对良缘。子虚,无论将来如何变化,你会一直站在我大宋这一边,对吗?”
“当然!”冯宽没作犹豫,斩钉截铁道。
“好,好,好~哈哈哈哈……子虚,今日是吾这三年多来……最开心的一天。”
赵义说完,径直离去,王继恩向冯宽施以大礼,随即也退身而去。
从司马府出来,冯宽辗转去了白马寺。
方云虎领着他去到东院一间上了锁的厢房,看到正在地上打滚,时而哭时而笑的清瘦身形、冯宽好半天才认出来是唐太顺。
“太顺爷……”
听到声音,唐太顺吓得赶紧捡起一块泥巴抹到脸上,飞快地缩回到**,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冯宽揪心不已,缓缓走过去,坐到床边,努力挤出笑,“是我,我是冯子虚,是唐冻师姐的师弟,太顺爷,我来看你了!”
唐太顺身一僵,抱头缓缓扭了下身子,怔怔地看了冯宽好久,忽然紧紧抓着冯宽伸过去的右手,嚎啕大哭起来。
安顿唐太顺睡下,又替他擦干净手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冯宽长叹一声,转身对方云虎说:
“多谢大师一直照顾他,之后恐怕还要麻烦大师一段时间,等安定下来,我会接他去我家。”
说完,冯宽拿了几张银票出来,方云虎摇头道:
“冯檀越不必如此,我只是个普通和尚,出家人慈悲为怀,这里是我每天修行的地方。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我先不陪你了。出去时,还请您将门锁好。”
“等等……”
冯宽叫住他,犹豫一会,从袖中拿出一块仙玉,“这是你兄长……留给你的。”
方云虎眼眶微红,盯着仙玉看了很久,最后双手颤抖接过,原地站立良久,收入怀中,向冯宽合十行礼。
“多谢……”
刚锁上门,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院门口,正好撞见谭文海一行人,冯宽轻喝一声,细细打量他一番,见他一脸震惊,马上又神色慌张手足无措,轻笑道:
“谭文海,几年不见,这是发了大财吧,这身子是越发富态了呵!”
“大胆!哪里来的毛小子,敢对我们会长无礼,不想活了?”谭文海身后的两个魁梧大汉站出来,吼了冯宽一嗓子。
院里院外的游客和尚见了,纷纷避让,将两方围在里面,不近不远地看着热闹。
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冯宽拱手笑道:
“两位大哥好身板,不去搬砖可惜了。”
两大汉对视一眼,说着就要过来架起冯宽,谭文海在后面急吼道:
“两个蠢货,给我滚滚滚,这是大名鼎鼎的冯子虚冯仙人,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两人愣了一下,一个回头看了谭文海一眼,心领神会地大笑几声:
“会长是不是昨天喝多了,神仙一般都是鹤发童颜、腾云驾雾,这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仙人?”
说完,两人猛地扑过去,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回头一看,冯宽竟直接出现在谭文海身前。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还是一点没变。”
冯宽两手抱胸,淡淡笑道,“我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你还没有这身华丽衣裳。”
谭文海只觉得浑身冰冷,却又不能动弹分毫,心下大骇同时又悔恨无比,忙挤出几滴泪来:
“冯兄弟,是我猪油蒙了心,让果儿改嫁了岳公子,可那会……谁也不知道……”
“这个不怪你,果儿小明他们过得幸福就好,还有呢?”
“我……后,后来杏儿见萍儿苦守,还要带两个娃娃,心疼之余,也劝过她一起嫁过去……”
冯宽笑容逐渐消失,“还有呢?”
“我……冯兄弟在敦厚坊的宅子……我……我怕时间久了荒废,就……就找人合伙,改……改成了酒楼。你……冯兄弟你放心,酒楼有三成干股……是……是你的。”
“没问你这个,宅子反正不是我的,是人杨家的。我再问你,还有呢?”冯宽一手搭在他肩膀,冷冷道。
谭文海哆哆嗦嗦挤出几个字:
“冯……冯兄弟,真的没有了……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