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赵元休设计,将怀着孩子的颜宁从沈红绫的身边骗了出来。
颜府中厅,当只看到颜正一人被架出来时,颜宁便知道自己被骗了。
“爹……换如呢?他们说……他和您在一起,正准备,一起投降……”颜宁挺着大肚子,艰难站着,一脸茫然地问。
颜正想过去扶她坐下,被武者拦住了,只能隔着距离,叹道:
“换如是个好孩子,你爷爷死前交代过,我们颜家要和大宋共存亡,不能再做亡国奴。是换如的死……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
颜宁一个恍惚,人差点晕厥过去,赶紧扶住一旁的座椅扶手。想坐下时,却被侍女拦住,座椅也被马上搬走。
“宁宁……你没事吧?”
颜正眼见心急,却不得动弹分毫,一时气的浑身发抖:
“赵元休!你可还记得,你的姓是什么?她不过一身怀六甲的文弱姑娘,现在也不是我颜家的人,你也要如此待她,你还是个人吗?”
“嘿嘿,我当然记得自己姓什么。颜先生别忘了,如今的西夏国主,是我姐,同样也姓赵。”
赵元休轻笑两声,走到颜正身前,递出一纸文书,“你们颜家,十几年前本就是效忠的元家,后来弃暗投明。如今旧主再现,又何必故作清高呢?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先生把这个签了,马上便能父女……哦不,爷孙三代团聚。”
“我呸!元魏异族蛮夷而已,祖皇帝文韬武略,不仅让中原重回我汉人治下,更是统一南北,气韵风度直追两汉。
如今不过十几年,你赵姓子孙不求进取也就罢了,居然还认贼作父,替贼人说话!
我原以为,燕国公主只不过是个意外,没想到你堂堂赵姓男儿,所作所为竟比她还不如。
这世上,千万人都有劝我的理由,唯独你赵家人,不行!!”
颜正一番慷慨正词,让周围人齐齐沉默。
他身旁的两位武者,之前原本是河北宋人,闻听此言,一时身震神动,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
颜正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行动,一把推开赵元休,过去想要扶住颜宁,被醒悟过来的赵元休一脚拌倒在地。
“先生一番话,真是醍醐灌顶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劝你了,好好给我听话吧!”
说着,赵元休过去踩在颜正后背,示意那两位武者过来,拿住颜正右手就要强行画押。
两位武者纠结之下,也只得过去,朝颜正抱拳道:
“颜先生,抱歉。”
说完,一人拿来印泥,一人捏住颜正右手伸过去。
“哈哈哈哈……赵元休,老夫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教了你这个畜生!”
“爹……”
颜宁激动之下,一阵头晕目眩,说着就要栽倒在地。
忽然厅门骤开,一道暖风拂来,颜宁被一人稳稳扶住。
定神看去,那张熟悉的温柔笑脸,让她呆了一下,眼泪马上便忍不住掉了出来。
“宁姑娘,大学士,抱歉,我来晚了!”
冯宽强笑一声,“两位大哥,你们扶大学士起来吧,刚才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厅内众人顿时震惊不已,那两位武者脊背生凉,心底同时生出一种相似感觉:
好像不照他的话去做,下一瞬,自己便会粉身碎骨一样。
两人拉开赵元休,又机械式地扶起颜正。
“子虚……你,你怎么也来了?你人,不是在……晋阳宫么?”
赵元休眉头微皱,马上又坏笑道:“子虚……可能你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旧相识……”
“我当然知道!”
冯宽面目微冷,“你现在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
赵元休又是一愣,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然一变,“你不是冯宽,你,你是他!”
说着就要往外跑,赵元休却骇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言语,也无法动弹分毫。
“你们都去外面侯着吧,我要和赵兄他们,好好聊聊。”冯宽环视一周,随从、侍卫、武者们慌忙出了门去。
这时,颜正却一脸警惕地看着冯宽,冷冷道:
“放开宁宁!”
“颜先生……”
“我说让你放开他!”颜正声音高了几度。
“爹……他是冯大哥……”
“你还叫他冯大哥?”
颜正一开口,马上又发现自己语气不对,连忙换了语气,“之前京城发生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宁宁你一直说不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
搞不好,这次他又是在动什么歪心思,猪狗不如的东西!哼,当年我就看出来不是正经人!”
冯宽一时有些发懵,也只好先往旁边退了几步。
颜正马上过去,扶着颜宁到另一边坐下。
见冯宽还愣在一边不肯走,便指了指赵元休,骂道:
“还不带着他滚?我颜正的命,你们想拿随时来拿,想要我颜家投降,绝不可能!”
“不是……那个……颜先生,我是颜老先生的学生,冯宽冯子虚啊。
您说的那个冯宽……他,他不是我,他……”
说到一半,颜正剜了他一眼,冯宽话卡在喉咙,一时又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