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良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随即一言不发地追了过去。
见剩下的人如释重负地看着自己,包希仁长叹一声,“你们都还年轻,一起去宗正寺,请太子殿下回来吧。”
说完,包希仁脱下官服,捡起地上亲卫的佩刀,朝着岳小良的方向跑了过去。
没多久,岳小良等人,在洛水边找到了躲进河里的赵元佐,架着赵元佐逃回了皇宫。
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每当赵元佐停下脚步后,最多十息,冯宽又会重新出现。
由于之前迎拜神主,很多人都跟随赵元佐去了弘道观,暂时还没有回来,皇宫要比平时冷清很多。
剩下的大部分宫女太监侍卫们,或主动或被逼得冲向冯宽之后,一律被金光劈成了两截,没有任何人能碰到那根拖在地上的棍子。
在赵元佐一行最后逃到大殿外,随行人再次看到那让人绝望的金光后,再也难掩心中的恐惧,发了疯似的躲着冯宽四散逃开。
即便岳小良又拦杀了几个,也无济于事,甚至死在他剑下的人,临终前还感谢着说:
“多谢岳大人,没让小的没死在妖魔手上,下辈子……我再来为陛下效忠!”
“陛下,岳大人,我们……我们不想这样死啊~”
仅剩的几个与赵元佐最亲近的人留在原地,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
无谓地杀了一群人后,冯宽似乎也有些疲,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眼睛依然看向赵元佐。
尽管双目失明,赵元佐同样也感觉得到自己正被金光笼罩。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
岳小良终于崩溃了,将佩剑狠狠摔在地上,赵元佐干笑一声,“罢了罢了,人都是要死的,能死在冯子虚手上,应该……也不赖吧。”
说完,赵元佐扯下自己的腰带,学着冯宽一样绑在了头上,将自己双眼蒙住,
眼前,马上变成了完全的黑,这让他感觉安心不少。
忽然宫门大开,之前的王公大臣、妃嫔贵胄们簇拥着一个人过来,绕开冯宽,来到赵元佐跟前。
岳小良惊怒道:“太子殿下……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小良啊,不必再说这些了。”
赵元佐整了整污浊不堪的衣袍,挺直腰杆说,“那天没有成功,我就不该再留有幻想的。二弟啊,以后……就辛苦你了,伺候好神主的同时,尽量让我大宋子民,活得好一些吧!”
赵元佑怔在原地,他原本想将积攒多年的情绪,准备宣泄出来哪怕一点点的,
可在听到他那句“二弟”之后,想起这些年还算体面的“软禁待遇”,身子一震,最后直接跪了下来,两眼通红地回了句:
“大哥,有神主在,请你放心!”
赵元佐点点头,随即宣布传位给赵元佑,最后指了指一旁的岳小良:
“背我回秦王府吧,别把这里弄脏了。”
可话音刚落,冯宽再次亮起双臂,拖着铁棍缓缓走来。
岳小良怒吼一声,刚刚挡到赵元佐身前,便被铁棍刺穿了心脏,连带着赵元佐一起倒飞进大殿内,撞到龙椅后翻滚下来,当场死去。
赵元佐被铁棍钉在了龙椅上,表情坦然中带着一丝遗憾:
“子虚啊,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如果连你……也皈依了神主的话,我们……应该……应该会在地府相见吧!”
语毕,铁棍飞回到冯宽手上,赵元佐捂着胸口艰难地从龙椅上走下来,随即倒地逝去。
“大哥~~”
“陛下!!”
众人冲进殿内,发出一声声悲凄无比的哭号。
声音似乎感动了上苍一般,忽地天空轰隆隆一阵惊雷声响,紧接着风雨大作,才刚放晴不久的京城,又开始下起了雨。
铁棍上的鲜血很快便被雨水冲刷干净,冯宽提着重新变得干净的铁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雨水滴打在冯宽身上,很快也浸湿了那条遮蔽双眼的袈裟布,渗进了他的身魂。
在那面黯淡无光的红色铜镜内,一直紧闭双眼的冯宽,眼角渐渐变得湿润起来,最后汇成了几滴眼泪。
眼泪越过干枯的脸颊,从上艰难滑落而下,最后滴在了他那皲裂出道道裂纹的手心上。
没多久,那个幽暗至极的地方,也开始下起了雨。
当雨水填满了他整个手心时,冯宽缓缓睁开眼,然而,他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渐渐地,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已经醒了过来。
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冯宽依旧保持着提棍站立的姿势,在皇宫大殿外的正道上一动不动。
赵元佑登基之后,只得将朝会之地暂时转移到了东宫,并将此地划为了禁区,日日夜夜派有重兵守护。
可与此同时,赵元佑也会默默准许一定数量的“死士”进去,作为“妖魔观察使”,详细记录冯宽的一举一动。
这期间,被传唤回京的杨玄感来过,重新成了闲散王爷的赵芳,带着司马真、司马斌来过,沈红绫、陈志和扶云居众人也来过。
在赵元佑的默许下,杨玄感、赵芳、陈志三人定期组织“妖魔观察使”聚会,互相交流意见,期待着能早日驱逐妖魔,告慰逝者。
在开始一番极其谨慎的观察试探后,众人的心理渐渐开始发生变化。
这天,众人一起来到了抚云居,准备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见人到的差不多后,陈志开门见山道:
“明天过去,我要准备开始动手了,你们觉得如何?”
沈红绫、李清灵、颜宁等不说话。
“我同意!”
杨玄感冷笑几声,“现在看来,神主的话,也不一定就完全正确。如果动了杀他的念头会死的话,我早就死了几千几万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