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有脸上能感觉到温暖,冯宽还是想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然而在努力多次之后,他依然撑不开沉重无比的眼皮。
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眼前的声音吸引过去:
“冯大哥……真的是冯大哥!”
“他怎么,又长出腿来了?”
“我好像……感受不到他的脉搏……”
“他不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吧?孙先生,你一定要救救他!”
“冯公子脸是热的,他肯定是昏迷过去了!”
“可他的身子、手脚……都冰冰凉凉的……哎,现在好像有点热了,不对……土里面的那边身体还是凉的……嘶,哎呀烫烫烫……这外面的……怎么突然……感觉像烙铁一样啊?”
“啊?冯大哥会不会热死啊?我去拿水过来!”
没多久,一瓢水泼到冯宽身上,升腾起一团云雾来。
冯宽身一震,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很快,一盆盆水被端来,又泼向冯宽的头、脸、身子、手脚。
那面铜镜再次散发出耀眼的红色光亮来,与此同时,汩汩的流水声音传入脑海,冯宽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鲜亮明媚,又莫名亲切的世界。
从坟墓里出来后,冯宽便跟杨应彩形影不离了。在她的帮助下,冯宽慢慢确定,其他的几个人确实对自己没有坏心眼。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依旧要跟杨应彩靠得很近之外,其他时间,他已经开始接受,他们是自己的朋友。
可惜好景不长,云州的惨剧很快便蔓延到了这边。正当众人商量,要带着周围的百姓一起进京去时,冯宽却被忽然多出来的“陌生人”给吓住了。
他死活赖在望月厅不肯走,甚至晚上睡觉,还一定要躲回之前的坟墓里面去。
不得已,赵小丁带着冯智玳一家准备先进京。可还没到省城,几乎所有人都疯的疯死的死。最后不得不护着冯智玳等人,又重新回到了青石山。
剩下的人意外发现,那些妖魔鬼怪们,从来没有在棠石村周围出现过。
尽管很多人还忌惮冯宽,可在听说了其他地方的惨象之后,都渐渐靠向了棠石村。
时间一长,棠石村有山神庇佑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等郭奉天三人赶来时,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拥挤不堪、秩序混乱的地方。
然而,在村头的“凤来客栈”附近,却又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小社会。
附近州、府的官军们联合组成了护卫队,转运使王敢、江陵知县冯盎、鄂州知州吴起用等组成了临时的“安抚司”。
下山后没多久,郭奉天三人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人间惨象:
城镇村落遍体尸骸,荒山野岭夜夜鬼哭。
来不及悲伤哀叹,三人很快也遭遇到了无休无止的鬼哭狼嚎、挑唆怂恿。
熬过一个晚上之后,三人明智地选择白天睡觉休整,夜晚打起精神赶路。
在拒绝接受帮忙,硬撑着继续赶路两天后,郭照终于忍受不住,几近崩溃。
郭意不由分说将他打晕背上,在夜晚山呼海啸般的鬼怪声中、阴冷风里,和郭奉天一起御风疾行。
历经重重磨难,挤过层层人群来到村头时,郭奉天三人原本都有些心力交瘁。可在重新感受到人间烟火气时,同时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郭照被唤醒后,从郭意背上下来,开心得又跳又叫。
可是很快,郭意咳了两声,让他注意到前面的军士、以及后面群众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古怪。正犯嘀咕时,郭奉天上前礼道:
“军大哥,我是武当玄真观郭奉天,后面两位,是晋阳宫的郭意、郭照。”
“你是郭巨侠?”听到名字,军士们的眼神,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您……您请稍等,我去通知几位大人!”
很快,吴起用出来笑迎道:“郭巨侠过来,实在让人振奋不已啊,快,请进请进!”
后面的群众忽然不乐意道:“吴大人,郭巨侠进去我们没意见,可他们两个夏国人,凭什么也能进去,享受我宋国山神的庇护?”
“就是!”
“好多人在外面都挤不过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几丈远的地方,这不公平!!”
吴起用没理会他们,仍请他们三个从临时的寨门进去。
眼见群众们要一起冲过来,军士们娴熟地张弓射箭,在射杀了最前面的几人后,很快便逼退了群众。
“真是一群刁民!多活几天不好吗?夏国人怎么了,人家是郭巨侠的朋友,而且他们还会飞!你们会飞吗?”
听到这话,郭照蓦地停住脚步,心内顿时无名火起。郭意上前握住他的手,摇头低声道:
“先找到子虚他们再说。”
往前几步,准备进“安抚司”大门时,郭奉天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簇新的牌匾问:
“大人,这里可是以前的凤来客栈?”
“旧的只剩了几个架子啦,这是后来重修的。那年我还专门来监工过,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大用场了。”吴起用笑了笑,作了个“请”的手势。
郭奉天面色一喜,“子虚是不是住在里面?他现在怎么样?”
吴起用神色一滞,忙又朝外面使了眼色,“郭巨侠……咱们还是先进里面再说吧,在这里谈论那人……有点……有点不大好,哈哈。”
“哦。”
说话间,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吴起用连连叹息,拍拍郭奉天肩膀,让他们稍候一会。
很快,便看到冯智玳和冯盎几人从另一边过来,吴起用上前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