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寻引着四人到伙房用餐。陈希夷将自己桌前的一盘肉分成三份:
“童男童女吃太多,已经没甚滋味啦,这是地下刚长出来的一对双胞胎,今天大家都辛苦,给你们尝尝吧。”
“多谢师尊!”
张翠山、牛淙恭恭敬敬地过去施礼接过,唯独赵小丁坐着一动不动。
陈希夷便捧着肉盘,亲自端过去,笑问道:
“怎么,到现在还会嫌恶心?”
赵小丁摇头大笑,“师尊大智大勇之人,何必多此一举。托师尊的福,我已饮过那冯子虚的神血,哪里还看得上这等凡尘下品物哟!”
“孺子可教也!”
陈希夷仰天大笑,连肉带盘一起化为灰烬,直接在赵小丁旁边坐。赵小丁给他满上酒,说道:
“师尊,这天是越来越热啦,以后这种脏活累活,让咱们去做就是。”
“那怎么行哦!老夫一天不看你们这些活生生的东西,总觉得没精神。”
陈希夷抿了一口酒,“再说了,这酒的主人估计快回来了,我再不好好照顾照顾他的那些熟人朋友们,到时,他不把我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
“哼哼,冯子虚要真敢回来,不劳师尊动手,我们就能宰了他!”刚才还有些落寞的张翠山,忽然便来了精神。
“就凭你?”陈希夷剜了他一眼,“这会凉快了,还不去请药王过来一起用饭?”
“是……”张翠山脸色苍白道。
“我……我也去!”牛淙颤颤巍巍地起身。
“你去做什么,想气死孙先生是吧?吃两口,赶紧滚一边去。”
牛淙慌忙抱起肉盘,三下五除二地往嘴里硬塞进去,最后掩面向陈希夷行完礼,踉踉跄跄地夺门出去。
一直等跑到之前的那座废墟上面,牛淙才略感安心地扶着一堵断墙,狂呕不止。
等到实在吐无可吐,牛淙瘫坐在地,望着一地的污秽物发了会呆,感觉胃部又是一紧,忙闭上眼,就地打了个滚,将身子挪到另一边的墙角方才平缓下来。
忽然,一阵夹杂着淡雅香气和浓烈酒味的熟悉怪风吹来,牛淙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最后定格在刚刚从地下冒出来的两个人身上。
“这位兄台,天色已晚,为何独自在此……如此落寞?哦,莫不是……老头又请孙药王吃饭了?”
陈载搂着一脸清冷的赵丑儿,用那双醉醺醺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牛淙一会,笑问道。
牛淙轻叹一声,“陈大人还是不要去打扰师尊雅兴。”
“兄台所言极是啊,哈哈哈哈!”
陈载大笑几声,忽将赵丑儿往前一推,牛淙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芳香入鼻,不由得身子一颤,赶紧脱开手,往旁边又挪了挪。
“兄台出身玄真观,坐怀不乱,果然正人君子!”
陈载抚须**笑,见赵丑儿秀眉轻蹙,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当即拉下脸来,瞪眼呵斥:
“小娼妇!怎么,看不懂你夫君我的眼色?没看到你牛师兄嘴上不干净吗?还不快过去,帮他好好舔干净!”
“这……这怎么行!”
牛淙心中一**,连连摆手推辞。
“哎,兄台不必推辞,丑儿才晋升为圣庙上卿,原本就是要拯救苍生,抚慰人心的。你就权且,当作替她积攒功德啦!”
牛淙讷讷无言,低下头去。赵丑儿一脸哀求地看着陈载,见他渐渐收住笑容,半眯着眼盯着自己,忽吓得浑身颤抖,赶紧收回目光,略略缓了一会,随即转过身去,缓缓吐出几个字:
“牛师兄,丑儿……冒犯了。”
说完,赵丑儿流下一行清泪,走到牛淙身前,俯身下去,牛淙整个人木在原地。
看到陈载怪笑着往伙房方向去,牛淙心底一股邪火骤然升腾出来,艰难抵抗一会,最后双手不受控制地猛然往前一箍。
一声尖叫过后,赵丑儿圣洁的白袍被撕扯下来,将二人包裹在内,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断墙骤然轰塌,扬起的泥土灰尘,很快便掩盖住了一切。
绿荷背着下半身瘫痪的孙思邈,跟着张翠山走出静心阁。
出了南院院门,一直半睡不醒的孙思邈忽然睁开眼,像个孩子一样地兴奋地望着东边:
“听,笛声又飘过来了!”
绿荷停住脚步,闭上眼感受一会:
“孙先生,宁姑娘最近精神不错,我想……子虚应该是真要回来了。”
“嗯,但愿人长久啊~”
“我说两位神经病,能不能别再自欺欺人了?醒醒吧,这里晚上只有鬼哭狼嚎,哪有什么狗屁笛声!”
张翠山冷笑一声,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走吧,一会师尊等不耐烦,大家都没好下场!”
“他要是不耐烦,早就把咱们都杀了。”
绿荷淡淡回了句,瞟了眼张翠山那张比黑夜更加阴沉的脸,将孙思邈往自己背上小心翼翼地提了提,绕过他,径直去了北院。
陈载刚到伙房院门口,眼见绿荷三人一前一后过来,便横着胳膊挡在门口,笑吟吟地说:
“几日不见,绿荷姑娘是愈发出落的好看啦!药王先生半身不遂,还能如此滋补,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啊!”
“这会天黑,姓陈的看清楚喽,我可不姓赵!孙先生德行高洁,你这种小人哪里能想象得到呢。还是让开吧,让你家先祖等不耐烦了,你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
张翠山轻咳一声,绕到前面来劝道:
“大人何必与一泼妇纠缠计较,师尊派我请孙先生过来,定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