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事重重地跟着韩怀亮,在幽暗的地下弯弯转转一阵,面前出现了一个挂着大红灯笼的简陋行帐。
“子章就在里面,你们先陪他聊会。刚才那帮人估计被子虚你吓得不轻啊,我去跟他们解释一下,免得他们疑神疑鬼。这人啊,一旦开始怀疑,就容易走火入魔,唉……”
目送韩怀亮消失在黑暗当中,两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地进了行帐。
然而不等两人靠近,歪躺在角落的郭照先开了口,声音癫狂又嘶哑:
“哪里来的狗男女,出去出去!没看到大爷我在睡觉吗?”
司马沉沉将桌上的油灯点亮,看到郭照衣衫褴褛地趴在柴草堆上,郭意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
“阿照,是我,你家夫人我回来了,还有子虚……我们都回来了!”
郭照撑起身子,歪扭着脑袋破口大骂:
“你以为是我疯了傻了,都认不出你们了?
说的就是你们两个,狗男女!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郭意当时就懵了,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马沉沉却不慌不忙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拿出葫芦喝下一口,随后喷涌而出,在行帐内壁化出了一层冰晶,随即又点上了神雾香。
“别整那些没用的东西,想杀我赶紧下手,老子是文曲星转世,死了正好重新上天!”郭照艰难翻过身来,面目狰狞地吼道。
郭意愣了一下,马上又蹲下身去,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司马沉沉看不下去,过去捏了捏郭照的大腿:
“差不多可以了啊!温馨提醒一句,我现在可打不过意姐,一会帮不了你!”
郭照一个激灵起身,赶紧过去给郭意磕头赔笑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以防万一,万一被他们听去了,我这疯癫落魄可怜的丧家犬形象,可就崩塌……”
话没说完,郭意胳膊勾住郭照脖子,一个弓步将他放倒在地:
“你妹的,就你会演?今天不叫我三声爸爸,我可不放你起来。”
“救救救救……救命啊~”
“哼哼,这可是加强版的神雾香,你小子就算在里面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救你!”
郭意一边得意地笑,一边半眯着眼盯向司马沉沉。
震惊于郭意那无可挑剔的的演技,刚刚才清醒过来的司马沉沉,过了好一会,直到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才反应过来:
“呃……刚才水喝的有些多,我出去方便一下。你们……请自便!”
半个时辰后,司马沉沉被郭意重新叫了进去,望着郭照衣衫不整地躺在柴草堆上,两眼无神的模样,不禁笑得前合后仰。
“笑你大爷,胆敢嘲笑我家相公,仔细你的皮!”
郭意整好衣冠,没好气地瞪眼道,“我准备在这儿陪他两天,子虚你该干嘛干嘛去。”
听到这,郭照猛坐起身:
“子虚,别去找赵烟萝!她是个可怕至极的人。我装疯卖傻,骗过了这地下几乎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她。”
司马沉沉收住笑容,“莫非……陈志也相信,你是真的疯了?”
“阿志……他不是相信我疯了,他是觉得,所有人都已经疯了,包括他自己。”
“也包括赵烟萝?”郭意冷不丁地加了句。
郭照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要找赵烟萝拿一样东西,没办法不去见她。另外,还要找到小夜和孙大娘。”
司马沉沉轻叹一声,“两天后我来找你们,咱们一起回扶云居。”
“子虚保重,不用顾虑我们。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郭照抱拳道。
回到地上,熊秀见司马沉沉一言不发地准备出去,忍不住问道:
“大人,是要去见陛下吗?”
“你小子挺会来事的嘛,是又如何?”
“是的话,从这里过去会比较省事。”
熊秀干笑一声,走近靠北的一面翠屏,手在屏风左右两端各按一下,翠屏中央的湖水倏忽间由翠绿变为黑紫,熊秀指着湖面,笑道:
“大人,从这里进去,不过一里路,便直达陛下寝宫。”
司马沉沉不置可否地走到翠屏跟前,手伸进湖中又缩回来,看着熊秀似笑非笑地问:
“圣狱不是归圣庙管吗?”
“没有陛下,哪里会有今天的圣庙啊,圣狱洗心净魂,是我圣庙戒律庄严地,更是我大夏的苦难收容所。”
“原来如此!”
说完,司马沉沉仍旧戴上竹笠、面纱,没入紫黑的湖面。沿着狭长的甬道往前走,幽暗的石壁也渐渐地散发出光亮来。
到了路尽头,前方是一堵通体亮白的玉墙,墙面上挂着一副巨型画像。
尽管画像的主人公只是一具背影,可司马沉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望着那张眼熟的铁臂麒麟弓,以及刻有“凤来客栈”字样的门牌,司马沉沉很快便想起来,那时在天安镇圆满楼附近,去找赵烟萝借东西时的场景。
“这女人……确实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