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臭婊子!”
司马沉沉一掌劈开茶桌,抓着赵烟萝脖子将她死死按压在墙上:
“你本来的命运,就是早早给我去死!!”
赵烟萝两手努力掰着他右手,费劲力气,狞笑着挤出几个字:
“你……不能……杀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郭……郭子章的。”
感觉脑袋像是被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一样,司马沉沉整个人木在原地,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让他感觉无比陌生的女子。
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和勇气,能够支撑他那原本刚强坚硬的右手。
没过多久,司马沉沉放开她,自己则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坚硬的蚕茧,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赵烟萝熟视无睹地回到里间,换了一身高领紫袍出来,又唤来宫女将地面扫除干净,换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茶桌。
随后,李小软抱着一大摞真正的奏章过来,一一呈给她过目:
“陛下,地下近三千百姓,有近一千人选择留在上面,奴婢觉得,这些人不用再花力气管他们。”
“可。”
“升熊秀为新的圣法大人,让田鸡暂管圣狱诸事,陛下意如何?”
“按圣天大人的意思就行,不必再问我。”
“元潇潇众望所归,即将成为新的圣使大人,奴婢觉得,不应该再让沈大人继续担任要职。”
“沈相国劳苦功高,他夫人成了圣使大人,也应该给他赏。”
“是。”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司马沉沉就这样蜷在地上,全程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李小软汇报完毕之后,最后看了他一眼,向赵烟萝请求道:
“我姐姐、姐夫明天会一起下来,奴婢想请两天假,出宫去陪陪他们。”
“嗯,最近也不会再有什么事,多休息两天再回来吧。”
“多谢陛下恩准!”
等李小软出去,赵烟萝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呷了口茶,推开窗,窝进窗边的摇椅当中,对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幽幽回忆道:
“子虚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狗娘养的臭婊子。你或许还不知道吧,我的亲爹并不是赵义,而是那位,在燕国公主府当了半辈子管事的许世境。
我的亲娘也不是什么皇后贵妃,不过一默默无闻的小宫女而已。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安静一会,司马沉沉失魂落魄地坐起身来,声音嘶哑又无力地问:
“所以你打心底感到自卑,掌握无上权力之后,又开始变得癫狂。要借此报复整个世界,报复所有人,甚至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对吧?”
赵烟萝耸了耸肩,“对,也不全对。至少……在你救活我之前,我还不是这样的人,我发誓。”
安静了好一会,司马沉沉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阿照要是出了事……”
“他已经死了。”赵烟萝轻描淡写地说,“自从你选择过来这里见我,他就已经活不了了。”
司马沉沉两手捏紧双拳,金色的光芒顿时盈满了整个屋子。
赵烟萝起身过去,跪下,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不要伤害你自己,好好陪我一晚。实在不行……就让我在你怀里静静死去,好吗?”
倏忽间,金色光芒消散,寝宫内只剩下如妖魔般暗沉沉的嘶吼,以及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两种呜咽声。
……
第二天,司马沉沉急匆匆地赶回到圣狱白塔,却只从韩怀亮那里,收到了郭意留下的一封遗书:
“子虚,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阿照不小心掉进了焚净池,都怪我没看好他。我们一大家子能早早去地府团聚,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以后……意姐我再不能再陪你一起斩妖除魔啦,阿照之前说的没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来下面找我们。
等你赢了那群王八蛋,老天爷应该就会重新开眼,我们,也就能从地府升到天堂啦!
最后,还有一件事可能要拜托你,我和阿照都想不起来,他娘亲到底是谁了。
昨天他还开玩笑,说他和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这小子真是……唉,若有心力,帮忙弄清楚,清明烧纸过来。
最后的最后,算了……这话还是留在我心底吧。怕阿照多想,这家伙一直说他身世不凡,万一他阴魂不散回来找上你,岂不是会很尴尬。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我这么啰嗦,应该不会乱你的心情吧?哈哈,好好照顾他们,好好保重。”
望着信纸上泪痕斑斑的痕迹,司马沉沉趴在柴草堆上,一时也哭成了泪人。
韩怀亮过来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子虚啊,活得太清醒,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子章先生是这里唯一一个能穿越焚净池,逃到外面的人。尽管不如我们清醒,他却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啊,唉,贤伉俪也算是解脱了吧。”
司马沉沉收住情绪,让韩怀亮带着他去了焚净池边,望着眼前热浪翻腾、黑烟弥漫的黑色湖泊,以及矗立在湖中央的一排间隔约七尺的黑色石墩,失神片刻后,在韩怀亮震惊无比的表情中,他直接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