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瞬间酒醒,黑着脸怒吼一声,震慑住二人之后,一把扯下玉钗丢给陆永,随即逃也似地飞身出屋,径直来到伙房。
没做犹豫,陈志深吸一口气,将脑袋直接埋进水缸中,扯着嗓子开始奋力尖叫起来,声音经久不息,直至青铜水缸破裂。
待发泄完毕,陈志感觉自己已然完全清醒,却对昨晚发生的茫然无知。草草收拾一下,便直往宫中过去。
刚进宫门,看到里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军士、武者。领头的,还是头一次来到地下的龙景、许象之,陈志微怔一下,随后面沉如水地走过去问: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疯了吗?”
“大人……听闻地下惊变,陛下有难。我们收到了李将军急奏,刚刚才赶过来。”龙景一脸茫然地回道。
“李将军?”
陈志眉头紧锁,“李小软能调得动你们?”
许象之慌忙跪地求饶,“大人恕罪,最主要的是,我们和那个人……已撕破脸面。这次下来,除了应李护卫奏报,还存有逃难的心思。”
陈志做了个深呼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李小软忽脸色颓然地从内宫出来,向众军士、武者宣道:
“陛下无碍,大家都退下吧。”
龙、许二人看了看陈志,见他向外挥了挥衣袖,便各自欣喜地鱼贯而出。
待众人散去,陈志走近,颤声问李小软:
“他,是不是又在里面?”
李小软点点头,“见到圣天大人,千万不要惊醒他,陛下在下面等你!”
“狗日的,老子去宰了他!!”
“大人!”李小软慌忙扯住他衣袖,“他破开地下防护,从下城一路来到梦幻城。潘大人、张大人、圣法大人,死无葬身之地,崔大人中邪而亡,陆统领、马都头杳然无踪。
而且就在刚才,元圣卿化成了冰像,沈相国也忽然疯疯癫癫。圣狱那里乱成一片……即便是玄武殿内,现在也一片狼藉。”
陈志沉默了好半天,最后挤出几个字:
“我有分寸。”
说罢,陈志闪身来到玄武殿外,眼望着满地狼藉,一股滔天怒火和无边的耻辱感觉涌上心头。
一瞬间,他便锁定了内室床榻边上、正窝在摇椅当中沉沉睡去的那副丑恶嘴脸。
“冯子虚!上次的事还没完,你简直……欺人太甚!!”
李小软的话言犹在耳,婚房的画面历历在目,陈志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全力运转真气,顺着司马沉沉方才的路线进去。
悄无声息地上到高台,穿过被劈成碎末的龙椅、扒成两半的青铜屏风,最后踮着脚尖,越过散落一地的碎玉滚珠,来到了司马沉沉身前。
亲眼看见他那人畜无害、安然入睡的样子后,陈志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一而再,再而三……你……你他妈的,好好的呆在昆仑不好吗?”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毁掉这最后的安定和美好??”
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剑,陈志两眼通红地回忆着过往,待手指间触摸到一股别样的凹凸感时,他瞬间回到现实。
看了一眼剑柄上的“逍遥”二字,陈志屏住呼吸,缓慢且顺利地拔开剑鞘,露出了里面血红妖异的剑身。
正当陈志毅然决然地准备刺向他那**在外的脖颈时,司马沉沉忽然侧翻下身,口中呓语道:
“到底取什么名字好呢?一个姓陈,一个姓赵,母亲强势,爹爹善良……要不,就随母姓得了。就叫……就叫……赵~云澜……”
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弦,陈志懵了一阵,忽然间,心底骤然流淌出一抹清凉来。
原地踌躇一会,他暗暗撂下一句狠话:
“看在我孩儿的份上,就让你小子多活一会,等会上来,我再宰了你这个狗日的王八蛋!!”
收好短剑,走到龙床边上,将玉枕往里挪了三尺,陈志解下围帐,躺在龙床外侧。
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方才凝神静气,努力让自己浅睡过去。
物换景移,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熟悉的黑暗场景,陈志却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定和自在。
“黑暗,本来就是冰冷且孤独的。我们还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身侧传来赵烟萝的话,同样也不如从前那般从容和温柔。
陈志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时泪如泉涌。
好半天,待情绪缓和一些,陈志长呼一口气,幽幽说道:
“方才,他在梦中,给我们的孩儿起了个名字。”
“叫什么?”
“赵云澜。”
赵烟萝轻笑一声,“夫君,帮我把那块东西拿出来,这里太黑了,可别把孩儿给吓着了。”
陈志轻“嗯”一声,从她怀里摸出那枚温香软玉,怔怔地看了好久好久。
“烟萝啊,我忽然想起来,要是咱们的孩儿万一是男的,这名字……好像不大合适呀!”
“那你也起一个?”
“唔……我又没啥文化,还是烟萝你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