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沉沉双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一堵微缩泥墙以及三个小泥人。
一个坐在墙头,粉雕玉琢笑而不语,两个身在墙下,手摇白旗交头接耳。
往昔纯真的画面跃上心头,司马沉沉愣了一会,旋即会心一笑,将锦盒收好,又重新递还给赵丑儿:
“这么好的东西,放我身上,万一磕磕碰碰就不太好了。丑儿妹妹,麻烦你先帮我保管着,等得了时机,再麻烦帮我送回京城玉琼宫去吧。”
“嗯……好!司马大哥,那我和他们在玉琼宫,一起等你回来,千万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哦!”
“放心!要是三五天内我回不去,京城就不要再呆了,赶紧和他们一起往香山那边转移。”
司马沉沉抬头看向玉琼宫方向,一脸认真道。
赵丑儿莫名心一颤,心底顿时冒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司马大哥,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要是你遇到特别麻烦的危险……千万不要……”
说到这,赵丑儿忽然词穷,一时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好。见她窘迫又急躁地跺了跺脚,司马沉沉不禁莞尔道:
“丑儿妹妹,刚才忘了问你,那锦盒里面的泥人泥墙,都是……斌弟他做出来的,对吧?”
“嗯。”
“可是……没记错的话,他去云州的那个时候……我应该,刚刚死在了京城外面才对呀!”
“这个问题……当时我也问过他。”
赵丑儿苦笑道,“小斌说你并非常人,不会那么窝囊又古怪地死掉。他还说你心肠不坏,即便真死了,也能很快投胎转世,重回凡尘人间。”
司马沉沉捂着肚子大笑一阵,到后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不就得了嘛,难道……丑儿妹妹觉得,我不是好人?”
赵丑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眼眶瞬间又红了,“司马大哥……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你刚才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全力去做的。可是你自己……要保重,千万要保重啊!”
“傻孩子,放心放心。去吧,圣狱那些人正等着你呢!”
目送赵丑儿远去,司马沉沉摸出另外一只葫芦,一口气喝下半葫芦水,随后摸出烧火棍,全力运转真气,提运神念,重新迈入圣庙院中。
里面光亮圣洁如旧,清幽更甚之前。
越靠近圣殿,一种奇特又诡异的感受,越来越清晰地从司马沉沉心底冒出: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离家出走半生的流浪者,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记起了回家的路,也同时有了落叶归根的勇气和执念。
可等真正靠近故乡时,除了风景人事迥异非常,一切都变得异常陌生、让他感觉极度不适应外,小时候那种无以言明的恐惧和焦躁,又开始吞噬了他的心智。
“想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俗套又幼稚的歪心思!”
正迟疑恍惚时,一个干净又温和的声音将司马沉沉拉回现实。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楚,这声音是来自圣殿里面,还是他内心深处。
“藏天小儿,你又在搞什么飞机?快快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一边喊出话,司马沉沉一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奈何没人回应,甚至之前闻声而动的赤焰蝙蝠,也毫无动静。
“哼,又在故弄玄虚!”
说完这话,司马沉沉携风带电极速进入圣殿,手持烧火棍闪腾至石像身侧,随后高高跃起,朝着石像脑袋就要劈锤下去。
“呀!”
一声尖啸,赤焰蝙蝠快他一步挡在身前,烧火棍像是击打在红色棉花上一样,瞬间又烫如烙铁一般。
司马沉沉忍着刺痛,赶紧收身回到殿门口,丢下烧火棍,望着自己颤抖发黑的右手,一时惊骇不已。
“故弄玄虚的人,是你才对。”
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一次,变成了三分清冷、七分不屑。
不理会他,司马沉沉大喝一声,左手指天,化出一道冰雪穹顶,朝着殿顶的赤焰蝙蝠猛压过去。
一丈、十丈、百丈……
虽说能清晰地感觉到殿顶的那片火红光亮,在冰雪穹顶的压迫下,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司马沉沉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毕竟……自己的那一抹神念和真气,也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小子,这会总算做了件人事,谢谢啊!”
这次的声音,非常明确地从石像那里发出来。司马沉沉停下功法,望了眼忽然变得遥不可及的火红亮光,以及不远处、那具普通又诡异的高大石像,不免有些泄气。
做了个深呼吸,司马沉沉转身低头,先将手掌上的热毒逼出,用葫芦水将烧火棍恢复正常。
随后毅然决然地划破手掌心,紧紧握住火麒麟图纹那一头,不住地碎碎念叨着:
“火前辈,快出来,火前辈,帮帮忙!火前辈,快出来,火前辈,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