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亡你吕家,何必苦苦挣扎!”
“扑通~”
一声清脆的落水声,让白离飘飞的思绪马上回归现实。
“哪个不长眼的……”
刚站起来,但见不远处的河岸边,数十位披麻戴孝的青年子弟,正在将一只只装着活人的竹笼丢进河里,白离当即咽回去后半句话,心中的不满和烦闷顿时烟消云散。
领头指挥的那两个人,白离都认识:
延庆府吕勉,吕蓉。
“过去这么多天,他们……应当是吕家最后的族人了吧!”
白离暗叹一声重新坐下,一直没怎么动过的浮子,忽然猛地往水下扎进去。
白离伸出微微发颤的右手,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拿钓鱼竿。
“这河里,哪里会真正有鱼啊!”
“呵呵,人越老,胆子是越小喽!”
眼望着钓鱼竿被拖进水中,再也没漂浮上来,白离一时庆幸又茫然。
“回去睡觉吧,改天再来,应当会有真鱼。”
发现河对面的白雾愈发浓厚起来,甚至渐渐往这边开始蔓延,白离如是想道。
然而这时,也许是恐怖又绝望的沉默时间太久,临到竹笼当中的一个半大小孩时,他终于禁不住哭出了声音:
“勉哥哥、蓉姐姐,我……我不想死!”
吕勉挤出一丝微笑,扯下一块袖布,不由分说地塞进孩子口中。
“好孩子,别哭!咱们不是去送死,咱们,是在追求永生。”
也许是见他面容实在有些狰狞,在他落水前,一旁的吕蓉两眼通红地追劝道:
“好孩子,河底有水晶宫,老天也管不着。等到了那里,会有很多人……陪你一起玩,放心去吧。”
说罢,吕蓉手伸进竹笼,摸了摸他脑袋,努力冲他笑了笑,最后亲自将其投进河里。
处理完所有同胞族人后,吕勉、吕蓉二人再也忍不住地跪地,失声痛哭起来。
“兄长……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我们啊!”
“不是老天,记住,是……是藏天魔君!是他不让我们活!做人时我们无力抵抗,等做了鬼,咱们一定要狠狠咬他一口!”
说罢,吕勉将吕蓉装进竹笼,含泪正要将她投进河时,吕蓉泪眼婆娑地望向白离这边:
“我可怜的兄长,我走了,吕家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一会……谁来送你最后一程啊!”
“放心吧妹妹!”
吕勉忽收住泪水,冲她邪魅一笑,“从现在开始,我改姓田,已经不算吕家人了,你安心上路吧!”
吕蓉身一颤,来不及质疑和表现出自己的一丝愤怒,整个人忽凝成冰石。
下一瞬间,便连人带框如烟花一样飞向天空,很快又如流星一下坠向冰冷深渊。
这时,白离已然站起身来,眼看竹笼即将落水,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出手。
“刚才都说要回去睡觉了,人越老,这记性也越不好啦!”
白离刚转过身,一道如虹剑气紧贴水面而去,将命悬一线的吕蓉卷回岸边。
笼碎冰消,吕蓉恢复神志,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姑娘,从现在起,你改姓凌,可好?”
一身粗布衣裳的凌峰出现在她身前,凌厉的双眼却是看向刚刚走到河岸半坡的吕勉。
“多谢前辈搭救……”
吕蓉站起来,先朝凌峰深鞠一躬,随后踉踉跄跄地走到吕勉跟前:
“我姓吕,这是刻在我骨头、灵魂上的印记。除非我身死魂灭,我永远都姓吕!
吕勉,这个道理,还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就是投河自尽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回答我!!”
“不好意思,我现在叫田勉。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沉默半天,吕勉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这位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姓吕,还是凌?”
“我当然姓吕!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吕蓉怒极反笑,“你这个卖族求荣的无耻小人,我先杀了你!!”
“行了。”
忽然之间,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山谷最上方传来,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绝美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下一瞬,她又闪身到了凌峰跟前。
“不用搞得这么复杂,拖了这么久,现在都去死吧。”
吕蓉二人生生定在原地不得动弹,一团树叶随风飘来,眼见着就要落在他二人头上,凌峰不忍再看,当即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白离也闭上了眼。
“罢罢罢,就在这睡吧,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家呢?”
“轰隆!!”
就在这时,骤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地面一阵微微晃动。
风止,树叶骤然碎落,些许几片碎叶落在吕勉二人身上,如利刃般刮带出几条血丝来。
晃动很快消失,一切恢复如初,天池之上传来了藏天慵懒玩味的声音:
“清屏,速来通天塔。这里面……还藏了个有趣的吕家老头呢!白小萌也开始听话啦,明天,我也下来逛逛天街,晒晒太阳。”
“是,宗主!”
清屏仰天拱手,随后瞥了吕勉二人一眼:
“且让你们多活一天,明天中午之前,自行去天街凌霄台团圆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