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时候不早了,懿贵妃那里还候着呢……”康佑福小声的在一旁提醒道。
“让她备酒吧。”
……
“果然分兵?!”严峻杰独目园睁,白袍撩动间霍然起身,厉声道。
苏赫依旧座上,点头确认。
“来来来!”严峻杰一步迈在舆图旁侧,“具体什么情形,说说看。”
苏赫起身,回视帐中蜀军众将,“巴盖乌在原城歇兵七日。由部将率万骑,便已横扫晋地。”他的手盖在舆图晋地之上,“两日前,已探得清楚,他亲率半数兵马奔直隶而去。”
“他却放任豫州不取?”严峻杰迟疑道。
“想必他已得报,右贤王部破铁门关南下了。”
仔细打量着那张偌大的舆图,严峻杰沉吟道,“他这是要与右贤王汇兵京畿……欲先夺京城……这京城如何还能守得住!”
言罢便自觉失言,便暗自冷笑两声。
显得这便又与他有何干系。
苏赫并不以为然,继而言道,“约有十八万兵马,已起兵向上郡而来……”
帐内蜀军将校皆是神情一凛。
“他们速度极快,昨日已攻破吕梁城……”
苏赫话音方落,严峻杰便嗤笑一声,“攻破?!怕是吕梁又望风而降了吧!一帮窝囊废……狄骑自雁鸣关南下以来,所向披靡,某还就未见着一个带种的置身挡在铁蹄之前……六军又如何?!近二十万兵勇,马步齐整,在孙家口尚撑不住两个时辰!”
他不禁破口大骂,“就他吗是二十万头畜生,杀也得杀个十天八天吧!”他独目斜视苏赫,“晋王殿下的近卫军,为何一败再败?汝亦不敢正视狄骑,拼死一战?!”
苏赫仅是笑笑而已,“今次来,便是想同严将军并肩一战,将这十八万狄骑陷在上郡……”
“晋王怕是搞错了,某有何立场要与近卫军并肩作战,这大夏的天下与某又有何干系?!不怕殿下知晓,某不日便欲引兵回转西都,以避狄骑锋芒。不瞒你说,退兵西蜀以求自保,也是应有之意!”
“敢问严将军,若是大夏尽在巴盖乌囊中,西蜀又何以自保?”
严峻杰不屑而笑,“那已至少是数年之后的事了……况且如若某得知那昏君命丧巴盖乌之手,大仇得报之下一时兴起,将西蜀拱手相让也未尝可知!”
“严将军年少便弃文从武,镇守西南近二十余载……我没兴趣同你讲家国天下,这些道理你比我懂。所以这些话,说了也没什么意思……我诚意而来,只论此战。”
“哦?!”严峻杰独眼一翻,却决口不提兵事,“那咱们就论些有意思的……你知我当初为何要自蜀地起兵?”
“绝非为了严将军所说的父仇。”
“不错!大夏糜烂至此……”他摆摆手,却压根不想再提朝政之事,“某也想亲身试试那把龙椅的宽窄,合座否!”
苏赫点点头,知道他所言非虚。
却不料严峻杰一抖战袍猛然转身,那只独目颇有深意的望向他,久久未再言语。
苏赫笑道,“严将军有什么条件,敬请直言。”
不料严峻杰却当着一众蜀将并李靖的面前,放声朗笑。
大笑戛然而止之际,严峻杰大手指向苏赫,“如若某来助汝,狄骑退时,汝有雄心登基坐殿否?!”
苏赫不禁哑然失笑,“这个……”
随在帐中的陈宫,闻言便是眼中一亮,只冲严峻杰躬身拱手道,“有严大将军相助,吾主如虎添翼,继承大统绝非难事。”
冲陈宫点点头,却丝毫容不得苏赫拒绝,严峻杰已然沉声道,“两个条件。你登基坐殿的当日便要昭告天下,我舅父李靖当为蜀王,永不削藩。二一个,追封静姿为皇后,某自然便是国丈。”
他又道,“然则,就是今日,便是此时,某想听殿下唤一声岳丈大人。”
枪圣李靖始终在帐中偏座,微笑不语。
陈宫闻言却是一愣。
他随即便干笑两声,“严将军……这对吾主来说,无异于叛国大罪……”
“叛国?!”严峻杰哈哈大笑,“此时若不是有你主在为大夏上下奔走,若不是某之蜀步固守秦地,安有国在?!某绝非妄言,如若此时没有近卫军,如若此时某退兵西蜀,大夏……顷刻间便分崩离析,天下万民即刻便葬身巴盖乌铁蹄之下。”
言罢,他再不多言,只在帐间负手而立。
苏赫未有片刻思索,当即来在严峻杰面前,“只为静姿,这一声岳父,唤得。岳丈大人在上,请受苏赫一拜。”
他却就未能拜下去……
一双坚实粗粝的大手,牢牢的扶在他的肩头,严峻杰独目微湿,不禁长叹一声,“有某之佳婿在,大夏命不当绝矣!”
……
帐中沙盘旁侧。
陈宫细细将上郡一应部署、兵马调动讲述一遍。
“等等!”严峻杰的独目望向苏赫,“这么说赶到此处的只有你的步卒?你的骑军不参战?”
“近卫骑军已不在此地。”苏赫应道。
“何意!”严峻杰怒目,“此役之重,堪可等同于决战。若是调配得当,将士用命,可断巴盖乌一臂!你……”
他略一沉吟,便将手点指在直隶邯城,讥笑道,“难道说某居然看错了你……晋王殿下有那妇人之仁,竟不忍睹生灵涂炭……欲故伎重演孤军深入,以王霸之气解直隶都城之围?!”
苏赫架起手臂,轻轻的蹭了蹭鼻头……
“巴盖乌此去,帐下精骑二十万余,仅凭你五万骑军……挡得住?!”严峻杰颇为失望的看着他摇摇头,“况且直隶总督已非当日邯城袁承焕。钟旭浩其人某早有耳闻,绝非守城之人……他不开城门跪迎狄汗就算是我高看他了。”
苏赫低声道,“我不会入直隶之境。”
“你说什么……”严峻杰眉峰一皱,“直隶,你亦不战?”
苏赫移步在沙盘旁,拿手点指豫北,“我的骑军此刻大致在这一带,今日此间事了,我就启程与他们汇合……经由……”他的手继续东移,至鲁地,再挥手北上,直至京城!
他重重的望向严峻杰。
牢牢盯着沙盘,严峻杰久久未言。
他思忖良久,缓缓点头,“重围之下奔袭千里……可谓奇兵……出其不意之下……右贤王……确实可以一战!”
他随即望向苏赫,赞赏的叹道,“你果然胆子很大。”
“我胆子不大,可实在也是没有其他办法。”
“白方朔可会前来助我?”严峻杰又问。
苏赫便只是轻笑,“白方朔其人……只要有便宜占,他会不来?”
他冲严峻杰点头确认道,“我已经派人赶去鄂海白将军部,岳丈敬请放心,此战边军必到。”
一句岳丈,只听得严峻杰心下妥慰,哈哈大笑。
“如此便好!”严峻杰拍一拍苏赫的肩头,“某就预祝晋王殿下京城之下旗开得胜,斩获不世之功勋。此地有某在,你无需费心!就算拿牙咬,老夫也要啃掉巴盖乌这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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