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手软。
关城将士，浑身都已软了。
他们很多人，已近疯了。
仅仅不过几轮箭雨过后……
城下的上万百姓连带着其中的那些狄勇，就已经死绝了。
即便侥幸避过了这一劫，惊惧之下根本无处可躲，多少人返身竟就往敌阵中逃去……
迎接他们的，便是狞笑着将他们拖拽至身前的狄蛮……有那些已然吓得惊慌失措，发疯发狂的，立时便在霍霍刀光下再没了声息。
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关城将士间。
弃弓不用者，有之。
抛弩而逃者，有之。
呕吐的，惨叫的，疯笑的，狂戾的……种种异状，比比皆是。
唯有袁承焕当即立下军令，“避战者，皆斩！”
“袁大人……不能再杀百姓了……”
“不能这么做啊，袁大人！”
“这是要遭天谴，遭报应的……”
只闻周遭哀声四起。
袁承焕悲声厉道，“传令全城将士，给我杀！凡敢近一箭之地者，死！”
他也早就压制不住心中之痛，不禁狂啸道，“你们休要手软……此役毕，我袁承焕赔这条性命给他们就是！”
……
关城之上，在他这一声怒喝之下，便就静了那么一瞬。
非是袁公之悲，震惊了全城。
而是，狄蛮此时，真的开始攻城了！
儿臂粗细的床弩之矢，率先轰然而至。似带着呜咽之声，皆向着城垛隘口处而来……竟是铁矢！其劲力之猛，竟可穿墙近尺深，牢牢钉在城墙之上。
袁承焕一望之下，惊呼，“踏橛箭！”
狄蛮竟然使出了踏橛箭……挨排钉死在城墙之上，便可借以攻城攀援之用……
他只这一声方止，便觉得脚下一阵阵剧烈的晃动。
却是远端的投石车，发动了。
“弩炮临城！”弩将一声怒喝之下，京城城关之上，亦推出巨弩百十具。
然而他们举目四望，颓然的发现，进逼城前的狄蛮竟用百姓挡在身前，充当肉盾……
身苦皆不怕，心痛却何以堪！
……
宝顺二十二年，春三月。
八日这一天，阴。
北狄大军于申时，悍然攻城。
戌时止。
未攻至城下。
死伤俘民百姓，数万余。
一夜无战事。
京城守城将士经此一战，却无人能眠。
……
九日。
阴。
辰时战启。
戌时止。
……
十日。
阴阳不定。
辰时战启。
戌时止。
狄蛮至城下，蚁附而上。
守城将士力阻之下，未有登城者。
死伤俘民百姓无数。
……
十一日。
大战启。
狄蛮狂攻西门。
无果。
战至深夜未止。
乘夜，忽有数名狄蛮高手，腾挪纵跃间登城而上。
其间有二人，谓之完颜兄弟者。
竟威能境。
于西门城关之上，极尽杀戮，无能挡者，诸高手觅袁承焕而来……
早至城中的中原武林英雄至此方现。
燕十三其父，燕云镖局总镖燕云海。佟冬之父，佟沧州佟殿英。鹿鸣庄主陆修贤、断门刀郭跃山、八卦门魏源……齐齐杀出。
只在袁承焕身周，刀光剑影乍现。
众侠士悍不畏死力战之下，死伤惨重。
完颜诚玉与完颜昊二人久战无果，见斩杀袁承焕一时无望，飘然退城而去。
然则就此当间，狄蛮乘乱登城者逾百人，皆为悍勇之辈，终就人数不济，尽数战亡在关城之上。
战至天明时分，狄蛮再未能登城。
将歇不过数个时辰，狄蛮卷土重来。
却弃三门不顾，陡然移兵，狂战东门。
九门提督钱志近无准备，仓促应战之下，竟不敌！
东门险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