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放我下来!”
“那谁……好你个狗日的!我记住你了!”
“诶呦……马腾,我曰你牢牢!你手轻点的!”
“孙子诶!捏老子哪儿呢?!”
像是天上漂浮的一朵白云,苏赫被架在众人头顶,手换手的运到了帅案前……
这帐里将校,个个都是苏赫极为相熟的,他飞在众人头顶,就指着鼻子挨个臭骂了个遍。
立身在帅案上,苏赫已是一身臭汗。
这大帐里,挤满了这些个莽汉粗货,那乱七八糟的味道更是别提有多难闻了!
苏赫摆了摆手,“滚滚滚,都给老子滚!”
咦!奇了怪了!
苏赫令下,却无一人动弹。
“本王没有升帐,谁让你们都跑这儿来的?!各自营中都没事儿做了?!”
没有一人开声言语。
“好!老子半天没在,还反了你们了!别逼老子出刀啊!”
苏赫拿眼望去,这些楞货,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苏赫回身,帅案后,军中一应主官齐刷刷站了一排。
严峻杰,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当间而立,白方朔面目阴晴不定的缩在帐角,只是盯着苏赫。
除却战死的御北大将军徐凌,天牢里削首的疾东大将军赵安,大夏五镇,尚存的三位,已有两位便就在这帅帐之中。
苏赫将要开言,一旁陈宫已挤到近前,伸手,冲帅案上的苏赫递来一纸文书,“主公!”
在帐中众人急切眼神中,苏赫迟疑着展信一观,又缓缓合上。
没有错。
是巴盖乌的箭书。
内容确如巴盖乌所言,只短短数语。
“立苏赫为晋帝。北狄兵马即撤。署名,北狄可汗,巴盖乌。”
“这是哪里来的?”苏赫问。
“箭书投往军营,不下百封!”陈宫的嘴唇颤抖着,全力掩饰着心中激**,“已是军中尽知。”
苏赫颓然。
他的手抚上了额际,巴盖乌做事,果然就是要做绝的。
“既然都在了,大家议一议,此事……”苏赫话音未落,下意识的抖了抖肩头,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头之际,却是一件明黄色的什么东西……
“事急从权。”帅案后的严峻杰朗声笑道,“拆了几件黄马褂,军中巧手临时也就只能置办下这件黄袍,先将就着吧!”
正是严峻杰,亲手将这件黄袍披在了苏赫的身上。
苏赫情急之下,一把扯下这不伦不类的黄袍,就想要从帅案上下来,再做计较。
帐中众人见状,只一味的向前涌,却就不让苏赫下来,险险就要将帅案挤翻了去。
乱哄哄的,苏赫厉声喝道,“你们这是胡闹!这是巴盖乌的计策!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却就在此时,严峻杰只沉声道,“大伙儿都知道,这是巴盖乌的绝户计。”
他此言一出,帅帐中即刻就安静了下来。
他深叹一声,复又捡起那件黄袍,缓缓的披在苏赫肩头,“箭书不止投往军中,已有千封箭书投进了京城。你想过没有,至此,即便咱们打赢了这一仗,就算咱们将巴盖乌阵前斩杀……”
严峻杰牢牢摁住苏赫的肩头,沉声道,“之后呢!有这封箭书在……咱们这全军上下,包括晋王你,谁人可活?!这些可都是跟随你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袍泽!”
苏赫回身,目视着严峻杰,“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我可以向陛下解释……”
“主公!”陈宫尖声道,“值此危机时刻,本就人心浮动,这晋帝之名,一旦喊了出来,不论是谁喊了出来……”他一跺脚,高喊道,“眼中钉,尚可拔,可这扎在心里的刺,如何拔!这千封箭书,就是扎在陛下心里,扎在朝廷重臣心中的千根刺啊!”
严峻杰不由分说的替苏赫束紧黄袍,就在苏赫耳边轻声道,“你我,皆可死。麾下的将士怎么办!一旦谋逆之罪坐实……不光这些弟兄,诛九族,不,哪怕是移三族……弟兄们何其冤也,他们的父兄妻女,何其冤也……你可忍心!”
当中一人,奋力扯开周遭人等,噗通就跪了下去,“俺周彪,管不得旁人!这颗人头却没有旁的用场!只愿为晋帝效死!”
“罗载沣,可为晋帝效死!”
徐北毅咬得牙筋攒动,“去他酿的!御北大将军徐凌之孙,徐北毅,可为晋帝效死!”
王喜不疾不徐,板板正正的纳头便拜,“王喜,为晋帝效死。”
马腾已是左推右搡的寻不出踏脚的地儿,只一味高呼,“马腾,为晋帝效死!”
薛丁山与秦峻对视一眼,一向口无遮拦的秦大嘴巴,此时却只是咧嘴苦笑,当即在帅案后重重跪倒。
薛丁山眼一闭,随之跪了下去。
他二人久在军中,亦深知京畿朝堂之凶险,他们均是再清楚不过,此一时,已然是断无其他破解之法……
严峻杰只一侧目,冷声道,“白大将军?”
白方朔自帐角缓缓踏前一步,却只对苏赫道,“白某曾有一诺,有朝一日,若苏赫可命我近前三步之内,某之人头任凭取走便是。却不知,今日晋帝当面,这颗脑袋,陛下要是不要?”
苏赫看着他,“再留些时日无妨。”
白方朔凌然跪倒,“臣,遵旨!”
至此。
帐中将校相互让开地方,不少人退出了帐外,口呼为晋帝效死,跪拜当场。
一时间。
一声声为晋帝效死,啸遍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