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成长的呢?
那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个头也渐长,最后超过了她。随着年龄和身高一起增长的,是他的暴脾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注视的目光在日积月累中变质,变得越发充斥着占有欲的灼热。伴随着日渐亲昵的态度,是越发不恭敬的行为。
是什么时候称呼变化的呢?
原先的“普莱娅老师”变成了“普莱娅”,她一开始以为只是这孩子迎来了迟来的叛逆期,就算已经察觉到了这份隐秘的情感,却也还错以为不过一时的执念。
他还是太年幼,刚刚起步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难得的挫折大多来自于她。普莱娅既是他的教导者,同时也是他无法得到的存在。
正因为求而不得,才会让这份执念加深的吧?
就算察觉到了,普莱娅也装作不知道罢了,她以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自己最后都会意识到这般行为的稚嫩。
但是,这份笃定——
……又是何时动摇了呢?
*
“时臣……时臣……”
在小巷深处,响起的那是如同恶鬼般的声音。
已经不成人样的人影蜷缩成一团,颤抖地自言自语道,笑声渗人:“看吧看吧……!像败家之犬一样逃走吧——那个黄金的Archer就由我的Berserker来打倒!”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灼烧,对于这个男人间桐雁夜而言,拥有强大servant的代价,就是得用生命去燃烧魔力。
Berserker在Archer消失后突然的暴走已经被间桐雁夜用一道令咒勉强镇压了,残留的后遗症折磨得这个男人痛不欲生。
但就算如此,间桐雁夜已经做好了觉悟。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认同那个男人。
远坂时臣……这个男人明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却从来都不知道珍惜——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樱还需要他去拯救。
葵还在等着他。
绝对不能够在这里就——
突然笼罩在间桐雁夜身上的,是淡蓝色的光芒。
间桐雁夜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英灵,迟疑地说:“你是……Caster么?”
Assassin已经死去。
剩下的其余五名servant都已经出现,再加上他自己拥有的Berserker,用排除法下来只剩下了Caster。
然而,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问题在于——
“为什么要救我?”
“间桐雁夜,间桐家的二子,在多年前选择了逃离却因为这次的圣杯战争在一年前归来——你的身体无法长久供给Berserker的魔力吧?”淡淡地说出间桐雁夜如今的情况,Caster的话锋一转,“你的目的,是想要杀了远坂时臣么?”
“……你是想要同我合作么,Caster?”
“余可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Caster面不改色地听着间桐雁夜的惨叫声,“虽然余对战斗略知一二,但对付你已经绰绰有余。间桐雁夜,回答我——”
“臣服,或者死?”
“啊啊啊啊——!!”
那是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同时侵蚀着骨肉的痛楚,身体内所有的虫子都在朝同一点蠕动着,间桐雁夜猛然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虫子在地上蠕动着,Caster不满地“啧”了一声。
“不、不行。”间桐雁夜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音节,“我必须要得到圣杯,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樱……我要把她……救、救出来……”
“间桐樱么?”Caster的神色倒是从原来的漫不经心变得正经了些,“居然会对这位小女孩做出这般令人发指之事,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余都不会伤害未成年的孩子……”
“余以王的名义向你保证,间桐雁夜,余会救出那个孩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答应你的条件。”
并不是被身体的刺痛逼迫才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