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就跟呗。”风凝看对方走过来,开始出门前的最后收拾:“不过你跟我一起上班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风子受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就是想看看风凝被哪个妖怪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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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上,商左集团基层吃瓜群新消息的提示音就没有听过。
朱红已经入职商左集团将近半个月了。虽然只是实习生,但她所在的部门人员普遍友好,早在她刚刚入职的第一天就把她拉近了公司的吃瓜群里面。朱红震惊于她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竟然能深入商左的瓜田,天天在公司的瓜群里遨游。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她吃了无数的瓜,知道了她的上司和营销部门宋总的二三事,也听说了事事要强的Cindy姐因为女儿考试22分在厕所哭成狗的伤心事,朱红以为自己已经吃遍了公司所有的瓜,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能连公司瓜群在谈论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了吗?】
【看到了。】
【天上下红雨了吧?】
【这是姑侄和好的意思?】
【就昨天那采访还姑侄和好?不可能和好了。】
【但是昨天晚上的采访好飒啊。】
【这还飒吗?姑侄一起任性,公关部昨晚临时被叫回来加班,他们这么爱给员工开加班费吗?】
朱红看着不停弹出来的消息,只觉得云里雾里。昨天的采访她知道,讲的无非是娱记在公司大楼门口因为风子受的热搜事件,采访风总的故事。但风总和风子受一起来公司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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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朱红便在公司群里问了一句。
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信息刚发出来,聊天窗口就好像被冻住了一般。
不到半分钟,朱红的私聊就响起了——
【你竟然不知道风子受和风总的瓜?来来来,我跟你八一八。】
风子受在商左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当年那群老家伙为了扶持风子受跟风凝打擂台,给他整了一个并不低的职位。只是风子受总是说志不在此,并没有来过几回。
所以,在风子受跟着风凝往办公室走的时候,风凝疑惑了:“你忘了自己办公室在哪儿了?”
“昕昕。”风凝叫来秘书:“带风总去他办公室。”
“你下去。”风子受冲秘书道。
昕昕本来在吃瓜,哪里想到一上班就面对了两个老板的不同命令。她见这场面见得少,一时之间无措地站在了那里。直到风凝叹了叹气,挥挥手,让她出去。
“你准备做什么?”风子受总觉得风凝昨晚的问话有点不对劲,他已经憋了一晚上,终于决定在今天上午问出口:“什么叫我从那群叔叔伯伯中捞你?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呢?”
对的,两人各有“叔叔伯伯”,都是当初支持他们,从而在公司分权的人,两拨人争得你死我活。
“所以,被我这边整了,你那边的人会不捞你?”
风子受最后也没有从风凝嘴里面问出什么来,他实在奇怪风凝如今的态度,但又神奇地不敢在如今地风凝面前发脾气,于是酝酿了良久,终于讪讪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他是想直接回家的。或者去剧组探班。但风凝的一句:“既然来了公司,就好好学一点东西。”如同一丝将断未断的丝线,最终还是将他拴在了公司。
风子受被拴在了公司,风凝却和申助理出门了。
“我们今天去两个地方就好,如果走运的话,就去这两个地方就好。”
风凝将导航发给临时当司机的申助理。对方轻轻地扒拉了一下导航:“嚯,还是大公司。”
风凝:……
说的是走运的话。但风凝从来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她昨天整理了一些投资人的名单,而大部分她能联系上的投资人,都是很多大公司的实际掌控者。这些人跟他的爸爸和哥哥交情不错,但奇怪的是,在她在商左任职之后,却没有和这些投资人继续保持联络。风凝很是不理解那时候自己的想法,之前的行为让她很是难做——至少这种有事才去找人家的态度,就让这次合作少了一点点的人情味。只是靠利益让人家投资的话,风凝心想:她要比原先所认为的付出得多得多。
申助理踩油门得时候,风凝闭上了眼睛——第一家要去的是云集产能,找的人是云集产能的黄总,她得想一想对方满意的股份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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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黄总并不好说服。
当然,黄总并不缺资金,近期也有投资的需求。而风凝所认为的黄总不好说服,也不是黄总不愿意投资商左,而是……
“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可以注资,但是我们两家必须联姻,要么你嫁给我儿子,要么我女儿嫁给你的侄子。”
而是黄总的要求风凝给不起。
黄总似乎也看出了风凝的不情愿,在她久久不语之后很是体贴地安慰她:“终身大事,考虑考虑是应该的。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总是能培养的嘛,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个侄女儿,你跟我儿子飞虎凑在一起,我们两家也不差辈不是。”
说罢,又状似不经意道:“你的机会可不多,如果我儿实在是不能娶得美人归的话,下一次我就直接和子受谈了。”
拉入新投资,稀释股份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操作。黄总这种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来风凝在想什么。所以当风凝将利益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要想,轻易就能甩手找出风凝这件事情的弱点,然后压制住她。
在黄总的心中,风凝稀释股份显然是想要对付风子受。他早就听说风凝和风子受在公司的经营上有着竞争关系,只要拿住风子受,风凝定然乖乖就擒。
“当然。”黄总假惺惺地补充道:“如果不能联姻的话,我是无能为力了。我接下来和洪先生有个约,就恕不招待了……哦对了!如果风总愿意的话,我可以为风总引见一下洪先生,我们也可以问一问洪先生愿意不愿意嘛。”
风凝没有太大的情绪反馈,倒是申助理,出去的时候一脸义愤填膺:“黄总也太过分了!这哪里是想要联姻,这分明是想……”
接下来的话太难听,申助理是说不下去了。
但是他说不下去,风凝却要接下去:“这分明是想吃绝户啊。”
“也是。”风凝道:“风子受现在还不懂事,公司的事情处理不好。而我毕竟是个女人,还是要嫁人的。这个时候往公司注资,如果一不小心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倒不如直接联姻,娶了我,到时候公司和我都是人家的,这未尝不是一门好生意。”
申助理:……
“看看这些名单,又有谁不是这么想呢?”
“刚刚黄总说洪先生会来,要不然……”申助理试探。
这并非是申助理存在幻想,而是洪先生实在是商场上的传奇人物。在这商圈,若是喊一声风总或者黄总,可能有十来个乃至几十个人出来答应。但要是喊一声洪先生,毫无疑问的,就只有这一个人。洪先生原名洪钧,是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虽然年龄不大,但早在风凝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了。这样的人物,不说手段如何,只说他现在手中的流动资金,只要愿意流向商左集团一点点,那么风凝的危机便可以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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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先生会来有什么用?”风凝轻轻地撩了一下头发:“以洪先生的经商履历,黄总都看不上的好处,他怎么看得上。更何况黄总现在是什么心思,怎么可能给我们牵线搭桥?且就算牵线搭桥了,保不准到时候洪先生更狠一点。黄总是连人带公司一起要,洪先生怕不是要把我的骨头也嚼碎了一起吃掉。”
还在黄总的公司大堂,风凝露出这样的神色来,未免有点可怜。申助理一时间失语,觉得风总实在是不容易:“我们今天不是还有一家要去吗?”他不知道怎么给风凝鼓劲,只下定决心般道:“我这就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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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钧本来是不想赴黄总的约的。
他这几日心情并不好。迷迷糊糊之间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晚间常常做梦,但早上醒来的时候又常常会忘记梦中的内容。他记得梦里自己一直是陪在一个人的身边的,但醒来之后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这种状态不仅影响了洪钧的生活,甚至影响了他的日常工作。所以,他提前结束了海外市场的考察,准备回国,在B市好好休息几天。
却没有想到,刚刚到B市,就接到了黄总的电话,说有要事邀他一叙。
洪钧本无意赴约,但黄总曾经和洪钧的父亲也有两分交情。却也不是交情,黄总薄有资产的时候,洪钧的父亲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职工,当时在黄总的公司打工,黄总曾经对他多有照顾罢了。
所以,当黄总提起洪钧的亡父的时候,洪钧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赴约。
反正他在B市一个人带着,整个脑子里想的也是梦中模模糊糊的人影,还不如出去一趟。
谁知道,就是出去的这一趟,让他碰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或者说连碰见都不是。实际上是,等他到黄总公司楼下的时候,女人面前也出现了一辆商务车,洪钧的车不过刚刚停下,对方已经登上了车,绝尘而去了。
洪钧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看得不甚清楚,还没有体会到欣喜若狂,便有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等打开车门的时候,那辆纯黑色的商务车连尾气都已经看不见了。他站在原地,只等司机都停完车回来了还一动不动的。
司机哪里见过洪钧这样的状况?只好一头雾水地同他站着,直到又过了几分钟,男人终于回过神来的样子,他皱皱眉头:“走,去找黄总。”
他刚刚有下意识地记住对方的车牌号,且黄总那边也应该有门口的监控。有这两样东西,想来找一个人并没有多难。
只是让他困惑不解的是,为何他会对这个女人产生魂牵梦萦的情绪,又是为何,他在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就能确定对方便是他遍寻不得的梦中人?
这真的是所谓的缘分,还是他中了什么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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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风凝刚走,黄总就开始了招待洪钧的准备。
黄总常常会后悔,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慧眼识英才。在少年创业的时候没有即使给予投资,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见到洪钧一眼都难。
曾经洪钧不过是穷人家的小孩,当年他的父亲还在他手下打工,他是洪家远远不能高攀的存在。但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有三十年呢,之前看起来幼稚却满是冲劲的少年已经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存在。
好在少年的父亲在他这里打工的时候他并没有苛待对方,且他的公司在员工福利上面能说道一二。所以洪父也承着他的情,常常跟洪钧说在商场上要照顾他一点。
这几年黄总跟着洪钧也吃到了不少的油水,连带着自己的公司也上升了一个等阶,也正是这样,风凝想要拉投资的时候才会第一个想到他。可是洪钧这个人大约是天生疏离,两人都合作这么久了,仍旧是私交极少。
黄总倒是想要和洪钧建立良好的关系——比如他的女儿,就很是属意鸿钧。黄总心里早就为两个孩子定好了归宿,他的儿子娶了商左集团的风凝,女儿嫁给鸿钧,从此之后他便是强强联合,从此在商场上叱咤风云。
事实是不如黄总所预想的一般。洪钧跟黄总都不熟,别说是黄总的女儿了,他连见都不愿意见上一面。所以黄总最近也总是为自己女儿的事情发愁。今日里会邀请洪钧来公司,一方面是想要和洪钧探讨一下投资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给自己的女儿和洪钧创造机会。
所以,相比于招待风凝的时候那般随意找了一个会议室,黄总招待洪钧的时候就要隆重多了。他早早便带着人等在了电梯口,但即使是见的次数不少,再一次见到电梯打开,带着司机走出来的洪钧的时候,黄总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俊美无俦,意气风发,也只有这个人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儿。
黄总自认为这一次会面还是很愉快的。
甚至,黄总感觉洪钧这一次在谈公事的时候还有刻意地让着他。按理说,往常他提出的分成数字,洪钧总会往下压几个点,但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对方不过是往下拉了一个点,便默认了他的分成数额。这是黄总和洪钧合作以来,经历过的最轻松的一次谈判,一时之间竟有一点受宠若惊:莫非洪钧这次让利,是他终于在对方面前有了几分情面?
只是,黄总总觉得在谈判期间,洪钧屡屡走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猛地回来B市,时差没有倒好,昨晚休息得不行。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当公事处理完之后,就到了两人闲话家常的时候,可一到闲话家常,洪钧走神的现象就更明显了。黄总以为是自己讲的内容没有抓住对方的兴趣,又忽然想到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便同洪钧八卦起风家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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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们上流人士交流圈内情况,黄总私以为这不叫八卦。
可能是风家的情况实在是有趣吧。当他说到风家现在有两个当家人,一个叫做风凝,一个叫做风子受的时候,洪钧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拉了回来。年轻人,再功成名就,也总是有点好奇心的嘛,黄总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讲给洪钧听——
“据说当年有够惨烈的。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还有十几岁的小朋友。就这样倔着,不肯搬出去,硬是留在了那座凶宅里。”
“当时我朋友在商左,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相依为命的样子,还曾经感叹过一句,说是若他们关系这么好下去,怕是不好控制。”
“谁知道后来,两个人竟然是闹出了矛盾,至于什么矛盾……好像是……”
“当年商左曾经和存周有过短暂的合作。而这短暂的合作,也是有传言,说商左要和存周办喜事。”
洪钧本是在安静地听着,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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