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歇洛克难得在餐桌上遇见悠哉游哉吃着早餐的阿德莉亚。
“一会儿一起去上班吗?”他拉开椅子随口问了一句。
“福尔摩斯, 发动你的侦探神经。”阿德莉亚懒洋洋道,她已经吃完早饭,翻着列车时刻表, 任由室友的打量。
“你今天休息?”可能确实是早上醒来, 头脑还没有开始全速运转,侦探的反应有些迟滞,“噢该死, 我昨天就该意识到的,你的实验结束了。”
“是的,”阿德莉亚噙着笑意,“我特意起床目送您上班,带着你可笑的伤疤。”
临歇洛克出门前, 阿德莉亚又帮歇洛克消了消毒。
她的左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用干净棉球擦净滴落的碘酒的时候就像是无意中开口了。
“我打算出门散散心。”
歇洛克倒是没有很意外,他有注意到阿德莉亚在翻火车时刻表。
“你此刻跟我说, 不难推断你或许会选择在圣诞节前。”
“啊,是的,”阿德莉亚松了手,端详了一番他的伤口, “想去科尼什半岛吹吹海风, 或许在那边过圣诞吧。”
“你若不留下过圣诞的话,赫德森太太会伤心的。”他道。
“正是想要每年都能一起过圣诞,我才想要逃离伦敦的冬天。”她把镊子棉球往盘子里一放,像是随口一说, 替室友披上大衣又挂上围巾, 打开门之后比了个请的姿势。
侦探知道这个意思就是不想让他继续追问, 但他仍然追问了。
“我知道你过去有一些危险的念头。”
“嗯?”
他比她低一个台阶, 两人如此便能平视:“我知道台历的意思。”
“那你也知道,我已经很努力不去看那本台历了。”她回答。
两人默然对视,谁也没开口说话。
终归是阿德莉亚打破了沉默:“斯蒂尔顿恐怕不希望你迟到。”
“今天早上是发生了什么迫使你突然下了决心吗?”他却问。
“我收到了一封信,邀请我去过圣诞节,”她叹了口气,还是没有隐瞒,“我想,我正好可以去散散心。”
歇洛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每当他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阿德莉亚总感觉自己又被读取了不少信息。不过她现在对于这方面已经看得很开了,毕竟对方是那个大侦探,看出什么也不奇怪。
她甚至相当自然地靠在门边:“尽管我会惊叹你的才能,但这样的演绎推理大可不必用在你的朋友身上,想问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说出最后那句话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至少歇洛克是这么认为的。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阿德里安。”他抬了抬帽子,点了点头,将围巾随手打了个圈围在脖子上,匆匆下楼了。
阿德莉亚站在楼上,目送着他离开。
然后她如往常般,关上门,却在下一秒将自己重重地砸在沙发上。
该死,她在心里低骂,我又在发神经了。
一直到她送歇洛克出门之前她甚至都没有打算圣诞节前离开,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和朋友一起过节,她浑身上下又产生了一些不适的感觉。或许她已经太久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了,没有办法接受关系的拉近。
可明明决定靠近的人也是她。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沙发上窝着,突然闲下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索性又坐了起来。眼前是昨天写到一半的小说草稿,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大脑叫嚣着:现在、立刻、马上,你要离开这里,找一个能忘记一切的地方。
于是,她又拿出了列车时刻表——若要坐今天的火车,现在收拾东西有些来不及了,不过若是明天出发,中午同赫德森太太说一声再收拾东西也来得及。
她把时刻表随手反面朝上放在桌上,环视了一圈房间,决定不再犹豫当下就开始收拾。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告诉了赫德森太太这个消息。
显然,赫德森太太有些失落,这是他们第一个没有在一起的圣诞节,但这位太太并不阻拦孩子的决定。
“婶婶,或许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阿德莉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今年你若不在,我便同楼下的朋友们一块儿过了,”赫德森太太倒很是豁达,“你啊,确实需要散散心。”
阿德莉亚拥抱了一下这位近似于自己母亲角色的人:“我先去探探路,若是确实风景宜人,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度假。”
赫德森太太推了推她:“我是不懂你,你们年轻人总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