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的舞蹈坚持不了太久,两支舞曲之后音乐换成了更为激烈的风格,她就只能拉着她的未婚夫退场了。
玛丽和华生还在跳舞,赫德森太太和莱伯恩在聊天,阿德莉亚难得在社交场上又找到了那种初出茅庐的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去和朋友们打个招呼么?”歇洛克注意到角落缄默的人。
阿德莉亚顺着歇洛克的目光看见了独自在角落的斯蒂尔顿,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可别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着你订婚的。”他故意开着玩笑。
歇洛克站在大概几步远的地方,给阿德莉亚一些空间。
“嗨,斯蒂尔顿。”阿德莉亚自然地打着招呼。
斯蒂尔顿蓝色的眼睛和他的弟弟如出一辙,只是这样的蓝色在他脸上带着一些孤僻的忧郁。他用他的蓝眼睛上下再次打量了一番阿德莉亚:“阿德里安·赫德森?”
阿德莉亚很轻地点了点头。
“你在肯特郡的名声我都能听见,”斯蒂尔顿没有再追问任何,“恭喜你,最终还是从事了喜欢的职业。”
阿德莉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阴差阳错吧,是不是喜欢我也分不清了,不过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斯蒂尔顿举杯,他很少喝酒,但今天为了庆祝,也愿意来点香槟:“准备回伦敦吗?诊所还是医院?后者的话我愿意向巴罗米医院引荐。”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男女的问题。
阿德莉亚有些动容,她同样举杯一饮而尽:“我不知道,先看看吧,如果真的继续做手术,一定要保证手术室、助手、护士还有规矩都按我的来我才愿意继续——大多数医院大概不愿意纵容一个女人。”
或许是他们的气氛有些凝滞,被歇洛克关注到了,歇洛克几步就走了过来:“不祝贺我们吗,斯蒂尔顿?”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揽住阿德莉亚的腰,这是他今天开发的新动作,但他已经很是喜欢又习惯了。
斯蒂尔顿简直无奈,这个人仿佛是已经忘了阿德莉亚失踪后他们的数次不欢而散,还有过去几年他们那紧绷的氛围。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回来了就挺好的,至少没有人是真正的死亡。
他其实也有些后悔,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弟弟说了太多……
侍者将他的空杯换下,重新拿了一杯,他端着高脚杯与歇洛克的轻轻一碰:“祝贺,以及,早点结婚回伦敦去,我还等着赫德森在医学界大放异彩呢。”
珀西·惠灵顿端着酒杯回来,要同斯蒂尔顿打招呼,才发现订婚礼的男女主角也在此处。
“你请了多少人呀。”阿德莉亚小声地问歇洛克。
惠灵顿这种只能算勉强熟悉的居然也请了?
他附在她耳边说:“请你谅解——我们两共同的朋友并不多,我须得个个都叫来。”
惠灵顿看见阿德莉亚,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是赫德森学长的妹妹吗?祝福你!还有福尔摩斯先生,祝福你!”
斯蒂尔顿撇了撇嘴,不忍直视地转开脸。
阿德莉亚这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复,迟疑了一下:“谢谢……?”
歇洛克也没想到阿德莉亚当初的化妆如此成功,竟真有人认不出来,他也只好顺其自然道谢,然后带着阿德莉亚离开这一角。
阿德莉亚挽着他的手捏了他一下:“看你做的什么事儿。”
歇洛克无奈地笑:“我以为你会先骄傲你的成功的。”
最令阿德莉亚想不到的是连布兰斯顿庄园的那位小庄园主也来了,他看起来和麦考夫聊得很是投契,没有凑过来,只是遥遥地举杯。
阿德莉亚酒量胜于歇洛克,尽管戒酒一段时间了,但这样的场合到底还是破戒了。香槟度数不高,她就如喝水一般自然。歇洛克有意放纵,自然不说她。
待到宴会结束,宾客散尽,她拆去复杂的发髻,换回平常的衣服。他们慢悠悠地,走在回诊所的路上。
“惠灵顿都请了,我以为你还会请威尔逊,”她的脸不可避免地被酒精蒸得微红,“毕竟那是我们第一次冒险。”
“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歇洛克叹了口气,“他的诊所后来被莫里亚蒂看中,但是他拒绝出售,遭到了一些恶徒的报复,后来被用一些肮脏手段逼离了诊所。”
阿德莉亚沉默了,有些想不到那位意气风发的绅士竟然会面对那样的窘境。
“后来他加入了莫里亚蒂一方,你同麦考夫说可能是两个人同时手术的情况被验证了,两个主刀一位是那个理查德,影子下的另一个是他。”
阿德莉亚没办法开口说话,甚至于她不知道如果是自己面临那样的场面会怎么办,也许是酒精和夜晚让她有些多愁善感,她的心脏酸酸的,有些难受。
她慢悠悠地,踢着脚下的一块碎石,走走停停。
歇洛克也耐着性子,跟着她的脚步。
“我本无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告诉你更多坏消息,但是,”他的喉头滚动,“先令也死了,去年,生病了,治不了。”
阿德莉亚的声音也哑了,她在这里的时候看见别人家的看门犬总会想起先令,还想过自己还是要找时间回贝克街摸摸它的脑袋,可是……
两个人都不走了,停在原地。
阿德莉亚忽然意识到,或许身旁的人比自己更加悲伤——自己的死去,朋友结婚搬出,唯一宠物的病逝。她松开他的手,转而旋身主动靠近他怀里,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将嘴唇贴近他的。
他花了一秒钟明白这个吻的起因,然后花了数十倍的时间去享受这个吻。
“你总这么……可爱,对我的自制力是极大挑战,”他的声音克制又沙哑,“我想现在就把你绑回贝克街,到我们开始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