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上有浓厚的脂粉味,让黛玉本能的心生抗拒。
虽厌倦,但心疼一边柔弱的陈小姐,黛玉顾及本分,暗中化出一片花瓣,贴在他身上,顿时明白了当下状况。
此人已被黑气包裹,像是在刻意吸食元气,虽还未伤及性命,却已大损根基,长久下去必然会元气大伤,形如槁木,再无生气。
黛玉暗中给聂政传音,唤他去画廊内一探究竟,先勿动手,只作观察。
待聂政离去,黛玉就转了脸色,随口附和几句,顺着陈小姐的意思劝说王安旭先回陈王府。
——
这边,那聂政刚入画廊,便乱了三娘埋下的阵法。
三娘自然识得聂政的气息,无需开口,自运气而前。
聂政惦记着仙子的嘱咐,只做防守,不得进攻。
可身后随着他一起入土的重剑早已沉寂多年,怨气极重,又难以控制,自行出鞘,剑气而过,便划伤了梅三娘的脸皮。
顿时,整张美人面剥落,露出一张被火烧伤的脸。
那张脸已无几块好皮,饶是聂政见惯了血腥场面,也忍不住大吃一惊,暗自庆幸自家仙子没有看见。
三娘凄厉地尖叫一声,身形化为红光,便要扑过来,聂政惦记着黛玉的叮嘱,也不恋战,化形直接离开。
所幸女鬼惦记着脸皮,没有追上来。
…
王府内,为庆姑爷归家,陈小姐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王安旭坐在黛玉和楚慧中间,热情地一杯杯斟酒。
陈小姐只当丈夫看重自己,连带对她的朋友也格外尊重,心里一阵欢喜,附和着多敬了几杯。
黛玉顺着陈楚慧的话头夸起了两人感情深厚,顺势再敲打王安旭几句。
也不知这人是装傻,还是真没听出黛玉的言外之意,酒杯更是频繁端起,倒是陈小姐被哄的新生喜悦,忍不住多贪了几杯,不多时,便成了饭桌上第一个倒下之人。
王安旭一看娘子醉酒,忙唤奶娘送她回房,奶娘有些犹豫,似要再叮嘱几句,才刚开口,便被王安旭不耐烦的推开,奶娘半搂着陈楚慧,被推搡的险些摔倒。
黛玉在一边冷眼旁观,就差用仙力借酒给这人脸上狠狠泼上一杯,好洗洗身上的污秽之气。
但转念又想,那仙气乃至纯至洁,若用在这种腌臜之物身上,岂不可惜。
心里一顿,倒是有了主意。
王安旭一回身,就见那林姑娘伏在桌上,似是醉酒,一双美目朦胧,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看得他心里一阵发痒。
他大胆立于美人身后,试探着伸手轻抚后背,手感却不似他幻想的那般柔软,反而还有些僵硬,像是在触碰石碑。
眼见美人没反应,他又小声唤道:“林姑娘……林姑娘?”
黛玉乃是装醉,为了防止这脏人触碰,她把自己化为虚型,又把院子里的大石碑移到此处,化成了了她。
却不想这人竟色胆包天,眼见没有反应,便俯身凑了过来。
黛玉微微蹙眉,正准备动手做些什么,就听一声闷响,那王安旭已不知去向。
聂政一脚踩在那人后背上,手里握着重剑,一张脸看起来凶神恶煞,只待黛玉一声令下,就可以就地解决这男人。
“回来了?”
黛玉再度现行,一抚袖,身上的酒气**然无存,又恢复成了不染纤尘的模样。
聂政怒道:“这人竟妄图亵渎仙子,该杀!”
“唤我姑娘就好,此人先留着,这种腌臜东西无需你动手,他留不得好下场。”
黛玉略施仙术,把王安旭移到房内,顺手抹去了几分记忆,只当是醉酒昏睡过去了。
聂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仙……姑娘,若是我没来得及,姑娘要怎么做?”
“给他一大嘴巴子好不好?”
黛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白玉般的小脸多了几分笑意。
兴许是喝过酒的缘故,那双眉目像是阴沉的黑夜突然现出的星河,聂政自觉在人间游**了千年,见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美人,这般看得发痴还是第一次。
聂政自觉惭愧,偏头转移视线,低声把画廊里与梅三娘的一番周璇简单讲给了黛玉。
黛玉心下已有判断,不再多言语,趁夜色正浓,给房间划下结界,带着聂政便去往了梅苑。
梅苑内,梅三娘似乎等候多时,眼见聂政现身,立刻就扑身过去。
黛玉唤出葬花,扬手一个琴音飞出,便把梅三娘定在原地。
她并没用法力伤害她,也无意做些什么,只求暂时稳住身形。
梅三娘却面露不甘,一双凤眼狠狠瞪着黛玉身后的聂政,身边的黑气一团团凝聚过来,浓重到一边的梅花都失了几分颜色。
一片花瓣飞出,贴在梅三娘发梢上共情。
黛玉也不急,趁着月色细细的打量她。
那美人皮经过修补,更显明艳动人,破损处被画上了一朵梅花,恰好绽放在美人眼角,倒是让这明艳的美人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虽是细致,黛玉却还是发现了异端。
那美人皮与这具身体还未完全融合,鬓角处还有裂开的皮屑,实属一大破绽。
花瓣再回到手中,三娘的生平也顺势入脑,往事在眼前飞驰而过,最终只剩下一个面目全非的可怜人。
“梅姑娘,你如今借尸归来,可为复仇?”
黛玉的语调柔和,声音却不小,足够让周围每个人都听见。
这一问不仅让不明真相的聂政愣住,连带着还有躲在石碑后偷听的道姑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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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安旭真聊斋头号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