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吐司给给——”
残阳如火,大地如磨,鲜血粘稠,染红整个天地。
石涧城外,四宿教第一次发动整体的反攻,庞大的四宿教教众如同海浪一般涌向盛晋军阵。
一眼望去,四宿教的教众仿佛海浪一般,一浪接过一浪,一浪强过一浪,蔓延无边,仿佛无穷无尽。
“刺rua——”
已经弯折的长剑刺入了一个四宿教教众的肉体之内,却没想到,这一剑刺入之后,那四宿教教众瞬间抓住了长剑,使得这士卒无法拔出长剑,与此同时,又有数个四宿教的教众疯了一样地冲向他。
武器是士卒的第二生命,而此时,第一生命受到威胁,此人也不愧是中原精锐,松开手,一脚踹向那抱着剑的疯子,将其击退,随后快速地拔出挂在腰间的匕首,骂了一声“魔教崽子,你爷爷不怕你!”便紧接着应对上去。
杀人。
被杀。
战场之中,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不会死亡。
而像这些魔教疯子这样不要命地冲锋,数个人只为了换一个人一条胳膊的打法,即便说这些中原精锐,也不曾见过。
便是十年前,中原的魔教,都没有如此疯狂!
十年前的魔教教众,可是非常正规的“教军”,由擅长统兵的白虎星君统帅,各种军阵、战法都能用的出来,给盛晋造成了相当程度的麻烦。
而如今的这些魔教信众,完全没有当年的组织能力,甚至根本没有正常地军阵,就是不要命地决死冲锋而已。
但就是这决死冲锋,竟然逼得盛晋军不得不且战且退。
的确,盛晋这边的士卒极为精锐,在战场上,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子,尤其是在四宿教这种没什么装备的教众面前,更是格外能打,不花出数倍的牺牲,别想轻易压制住他们。
可偏偏...
偏偏这些魔教疯子,愿意花出数千人的性命推进,为的,仅仅只是盛晋数百人的伤亡——
但凡有些经验的老卒,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战阵之前,战场之上,不管是多么精锐的敌人,他们都打过,而他们便明白,大量的伤亡,便会令军队感到畏惧、感到恐惧,很有可能出现停而不前的情况。
大部分情况下,一个军队死个十分之一,这支军队就会出现溃败的迹象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崩溃,然而,他们面前的这些四宿教教众,别说溃败了,根本就毫不在意那些死掉的人。
这等恐怖的士气,便是一些战场老卒,也是心惊胆战,而更加惊人的是,这帮家伙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疯狂地进攻,从正午打到现在,他们竟然还是没有停止。
“轰隆隆——”
盛晋的骑兵再次合阵,伴随着煞气阵,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狼头幻影,从侧面冲击四宿教的战线,仅仅只是一个冲锋,便轻易地横扫了上百人的性命,这还没完,在冲锋的途中,这些火枪骑兵还会顺手射击,虽然因为骑在马上难以瞄准,但四宿教阵线混乱、人头攒动,一阵快速地扫着,便如同割麦子一样,将魔教的教众射倒在地。
然而,这等仿佛死神到来般的场面,却根本震慑不住魔教之人,他们或是在第一时间疯狂嘶吼,或是在临死之际冲死,要么以身绊马,要么直接高跃,尽最大的可能杀死他们能碰到的骑兵。
“可恶——这帮疯子!!”
几个倒霉蛋直接被拽下马来,无奈地掏出匕首,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情况下,与敌人做最后的搏斗。
“唔...”
另一头,满江红靠着自身的目力,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一边又听着手下们的汇报和远方的令旗,面无表情地听着死伤情况。
“将军,那些魔教的疯子不知道练了什么玩意儿,个个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一个士卒满脸血迹,但面色坚毅,半跪在地,汇报情况。
满江红点了点头,又望了几眼,说:
“后撤,把阵地让出去。”
“啊?”一个副将听到他的话墎,为之一愣,但还是不折不扣地实行了下去,命令全军有序后撤。
到底是百战精锐,在经过半日的大战之后,即便后撤,都能做到不慌不乱,没有出现踩踏现象,伴随着满江红的煞气调度,缓缓地开始离开阵地,后撤出去。
“噢噢噢噢!!!”
等到盛晋终于撤离,四宿教的信徒也就将中原半个多月来搭建的坚固阵地占据了下来,一个四宿教信徒站在阵地高台之上,一脚踹倒了“满”字旗,随后将四宿教的星宿旗挂了上去。
而在这时,伴随着战斗结束,一些四宿教教众身体终于有了反应,顿时横七竖八的倒了下去,有些身体比较好,能扶着周围的东西坚持住,而一写战在一线,疯狂无比,身体力量被激发到极致的人在倒下之后,便再也无法醒来。
但谁管那些“信仰”不够诚的家伙呢?!
星君赐予的力量,只要够心诚,便能无穷无尽,分明是这些死掉的家伙不够心诚!
而不管怎么样,他们胜了!
胜的彻底!
他们在大半年来与中原的战斗中,终于第一次确确实实地得到了胜利!
原来,中原人并非无敌的,原来,我等也是可以杀的过中原人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四宿教,都是因为玄武星君赐给他们的力量,正是有这种力量,所以他们才能与无敌的盛晋人战斗!
不久之后,石涧的将军也急忙把这边的消息传给了正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玄武星君。
经过二十多日的养伤,玄武星君体内的寒毒虽然无法清除,但已经能制得住咳血冰,从外表上来看,已经彻底养好了。
“星君——赢了!赢了!我们打赢了!”
“哦。”玄武星君翻着书,从背面看,能看到这是《金匮要略》。
听到了战胜的消息,他完全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似乎他们没有打赢,或者今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那将军有些发愣,但还是鞠了一躬,略有些急切地对玄武星君说:“星君...
大家虽然信仰星神,星君您也赐下了力量,但其实...
我们瀛洲之人,本就畏惧中原人,即便是教内,中原人也更有话语、地位,我们的教众在面对盛晋军的时候,经常畏缩不前,从心底里就自认打不过...
但今天不一样,虽然我等死伤惨重,但仅仅只付出十倍的伤亡,就能逼得盛晋后撤,这在我等心中...这对我们四宿教来说,便是极大的鼓舞。
星君,我有信心...给我时间,我有信心降低战损,我有信心将他们带的更强,而一旦他们融入到我们四宿教士卒之中,我有信心用更少的伤亡战胜盛晋!”
他说的言辞诚恳,语气激动,而且极为忠心地直接跪下,看起来一副忠心耿耿,为教为民的样子。
玄武星君也没合上书,就随意地侧了侧脑袋,瞥了他一眼。
守将不敢言语,不敢动弹,被玄武星君盯着的他,仿佛被一万只毒蛇缠扰,又仿佛被太阳直射,呼吸困难的同时,又感觉温暖和煦,让他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而这种怪异,便诞生了“恐惧”。
玄武星君很懂人心。
非常懂。
他看了这人一眼,就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在说什么。
嘴上说的的确都很有道理,但这个人之所以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他有多强,也不是要为了四宿教的未来,而是想要让玄武星君记住他,希望玄武星君赐予他等同于天星级别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