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三十七章 死无憾,也风流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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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死无憾,也风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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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宫,冷香小筑。梅花开遍,冷香侵透窗纱。

一月之间,李啸天已苍老了许多,鬓角已堆满华发,担忧地道:“想不到她从少林寺走后,竟没有回梅谷来,唉,她会到哪里去呢?她说她有心愿未了,究竟是何心愿?她莫不是想再见飘儿一面?”

萧威海道:“应该不是。如果她未了的心愿是见飘儿一面,她不会不告诉我们。月几圆的心肠实在太毒了!秋儿是他的亲侄女,居然也不肯放过。不知月几明此时知道了这一切,会有何感想。”

李啸天轻叹道:“我还担心飘儿,他还一直蒙在鼓里。若他回来知道了真相,情何以堪!”正说着,可心跑了进来:“苏州月几明求见!”李啸天顿时怒往上冲:“不见!你叫他滚回苏州去!”萧威海拉拉他衣袖,低声道:“师兄,他与月几圆并非一路人,你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

李啸天道:“他害了秋烟不说,他弟弟又害了秋儿,这些年,冷香宫被他月家兄弟闹得天翻地覆,我瞧着他就怒往上冲!”萧威海道:“可他这几个月来,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为调查聚雄会四处奔走,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虽然月几圆是他弟弟,咱们也不能不辩是非,陷他于两难。”李啸天颓然长叹一声,道:“一想到还有五日,秋儿就将追随秋烟而去,我们却无能为力,我真是心如刀绞。”

庭院外有人缓缓道:“同是伤心断肠人,李兄还不肯原谅小弟么?”语音苍凉,凄恻动人。冷香小筑外走进一个人来,身穿杏色衣彩,满面悲伤,正是月几明:“李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让我见她一面么?”

李啸天道:“这都是你那宝贝弟弟干的好事,你还有脸来见她?她不在!自那天在少林寺走后,现在还未曾回来。”月几明看上去苍老得厉害,喃喃道:“秋烟死了……娘也去了……我唯一的弟弟却要害死我唯一的女儿……这一切莫非是天意?难道我月几明前生作了什么恶,所以上天要这样来惩罚我?”

李啸天见他说得如此悲凉,心也软了一下,缓和了一下口气,道:“唉,她真的还未回来,她虽非我亲生,可我对她的感情绝不在你之下。如果可以,我宁愿代她去死。你先在飘香别院住下,三月十七就快到了,这两天她必定会回来。”顿了顿,又道:“我心里也正矛盾,她已只剩了几天日子,待她回来,你是不是该把她的身世告诉她?让她明白,她并非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月几明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泪光,以袖掩面道:“我有什么脸面告诉她真相?她这一生,都是为我所害,我纵然一死,也难以弥补。”说到这里,声音哽咽,难以为继。良久才又道:“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这条命,总该留待战死沙场,也算能稍有意义。”他慢慢转身向门外走去,身形已有些佝偻,连脚步都似有点蹒跚。哀莫大于心死,这个昔年的“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如今竟已如垂暮老人。

李啸天心中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忽然,他似感觉到了什么,猛一回头。

花溅泪不知什么时候已回来了。她脸色苍白,神情迷茫,站在窗边珠帘后。一只手紧紧握住珠帘,瘦弱的手白如冷玉。她呆呆地望着月几明的背影,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数不尽的恨意与忧伤,也充满了数不清的爱意。

李啸天的心一阵颤抖,他明白,她已什么都知道了。强压悲伤,勉强一笑,道:“秋儿,你去哪里了?”花溅泪恍若未闻,许久才道:“苏州!”李啸天一惊:“你……是去找月几圆了?”

“不,不是月几圆,是他!”花溅泪凄然一笑,低声黯然道:“不管怎么说,我的身子里流的是他的血!我想去看他一看……现在已够了……你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不想见他。”

珠帘断了,抛珠滚玉,一粒粒散落,四处乱贱,仿佛一串晶莹的泪珠。

三月十七,梅谷葬花溪。

又是一年桃花开。葬花溪两岸的千百株桃花,灼灼如云霞。地上绿草如茵,野花如散落碧潭的繁星。午时还未到,已有无数武林中人赶到了葬花溪。

冷香宫的人在桃林中穿梭往来,维持秩序。桃林中人山人海,至少也有千余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一只布谷鸟从桃林上空掠过,一面飞一面呼唤着:“归来吧……归来吧……”

冷香小筑中,花溅泪已焚香沐浴过了,装束一新。她在李啸天面前跪下,恭敬地叩了三下头,含泪道:“爹,孩儿去了,你千万莫要悲伤!”李啸天扶起她,哑声道:“好孩子……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是爹的福分。你放心,爹知道该怎样做。”

花溅泪又拉起李思卿的手,笑道:“大哥,你以后要少出门闯**,多多照顾一下爹和娘。你千万莫要再顶撞娘,惹娘生气,她其实是最爱你的!还有二姐,你不要对她那么凶……”李思卿泪已盈眶,强忍着一一点头,说不出一个字来。忽然,花溅泪一抬头,看见了李夫人。她正站在门边,迟疑着没有进来。她奔过去,给李夫人跪下,拜了三拜,低声道:“娘,孩儿不孝,常惹你老生气。现在孩儿不能再侍候你老了……你老……多保重!”

李夫人脸上早已没有了那冰冷的神情,目中含泪,长叹一声道:“孩子……娘错了,娘对不起你!”花溅泪道:“娘不要这么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起身对萧威海道:“师叔,咱们走吧!”

萧威海无言地点点头,硬起心肠走出门去。花溅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回头。出了冷香小筑,低声道:“师叔,按照蓬莱岛主的安排,师兄极有可能在今中午赶到。到时,你可要看好了他,不要让他冲动之下,做出傻事来——他与我曾有生死约定,他答应过我,我死之后,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不仅会好好活下去,还会娶妻生子,为萧家留后。”

萧威海望着她,悲痛难抑,沉重地点点头。他没想到,她的安排,竟是如此周到。这样的好女子,与儿子正是一对佳儿佳妇,可惜,终究是镜花水月,梦断难续。

出了宫门,花溅泪犹豫了一阵,道:“师叔,你先行一步,我还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萧威海微微点头,他明白她心里还在挂念什么。宫门附近的梅林里,便是飘香别院。

飘香别院前正立着一人,呆呆地望着她,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她心中一阵绞痛。“无论如何,他必竟是我的亲身父亲呵!没有他也就没有我,我的体内流着的必竟是他的血!已到了这种时候,难道……我还不能原谅他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奔了过去,扑倒在他脚下。

月几明见女儿扑来,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是酸是苦,神思都已茫然。花溅泪抬头仰望着他,泪流满面,双唇直颤,嘶声叫道:“爹!”一阵万箭穿心,月几明浑身一颤,扶起女儿,簌簌泪下:“孩……子……”他的声音已沙哑,无与伦比的悲痛压得他头脑昏沉,不能思想。

花溅泪的身子抖得厉害,忽然从袖中取出一页信笺塞在他手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月几明呆呆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心已麻木,想追,双腿却已不听使唤,双唇无力地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拆开那封信,只见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字,却字字模糊,显见是为泪所浸染:父亲大人在上,不孝儿三拜奉书:不孝儿今日去矣!十八年来,何曾料儿会为公之女,公会为儿之父?更未料,儿今之赴黄泉,恰与父相认此时矣!儿曾落聚雄会,武功被废,历尽磨难,可谓不幸;被救蓬莱,武功得复,可谓幸矣。然惊闻十八年前思怨事,是谓幸耶,抑或不幸?此心于父,是谓爱矣、恨矣、抑或兼而有之?儿茫茫然不知当认否。

儿自少林寺逃出,曾往苏州探望,未料竟不遇;更未料儿方回转,恰见父寻儿未果黯然而出,身影孤寂,神情落寞,脚步蹒跚!儿望父之背影,爱恨交集,欲泣无泪,欲唤不能,欲言无辞,欲责不忍!呜呼,当是时,儿心之悲,焉有何言辞能谓之万一?儿之心几欲碎矣!临别之际,儿思虑再三,语父一事:母实未死也,唯其容已毁,十八年来隐于蓬菜。儿料其近来必至此间,父可伺机而和之。儿至此万念俱灰,别无他求,惟牵挂双慈之事。若双慈嫌隙依旧,各自郁郁终老,儿之孤魂漂泊于天地之间,不得安矣。

鸡鸣欲晓,曙色将临,儿不知此书当交于父否。儿作此书,泪珠与笔墨同下,至此而搁笔,茫茫然不知所言。

不孝儿诗秋绝笔月几明看着看着,泪眼已模糊。当看至最后一句,一个魂灵已被痛苦宰割得支离破碎,倚着廊柱,眩然欲倒。本不愿认他的女儿已认了他,本已死去的心上人还活着。而女儿却将在亲弟弟的逼迫下死去,这意外的惊喜,意外的打击,却叫他怎生消受?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疾掠而来,轻轻将他扶住。月几明扭头一看,又惊又怒:“你,你——你还有脸来见我?我杀了你!”来人正是月几圆,低声道:“大哥……”月几明怒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大哥?”月几圆道:“大哥永远是小弟的大哥,小弟怎会忘记?”

月几明闻言,仰天大笑,泪珠滚滚而下。蓦地,笑声顿止,冷冷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用尽全力一掌拍出。他悲极怒极之下,疯了一般,一掌紧跟一掌,不停尽全力拍出。却哪里沾得到月几圆半点身?一连攻出数十掌,却掌掌落空。眼见自己与月几圆武功相差甚远,心中绝望之极,突然全身内力一泄,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似掏空了一般,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月几圆左右一望,没有人来。冷香宫一众弟子都已赶往葬花溪去了。连忙抱起他,往密林深处行去。

萧雨飞与伤心客赶到梅谷口,已是午时。

“午时三刻,午时三刻……”萧雨飞心如火焚。不停地鞭打着马儿快点跑。梅谷中道路崎岖不平,马儿又早已跑得大汗淋漓,奔行速度越来越慢,萧雨飞忽地长啸一声,身形纵起,全力向葬花溪奔去,但见人如闪电,一闪而没。

伤心客心中一凛,喃喃道:“想不到他的轻功竟已达到这等境界!唉,当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葬花溪,芳草如茵花如云。众人正在桃林中翘首以待,忽见萧威海大步走了进来。人们一阵议论,均道,他既已来了,花溅泪必也该到了。

溪水叮咚,溪旁一株老桃树下铺有一方深红毡子,毡上矮几上放着一琴,一壶,一玉杯。微风吹过,花雨缤纷,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深红的毡毯上,煞是美丽。萧威海径直走到这老桃树下,环视众人,朗声道:“有劳诸位久等!宫主有令,飘香仙子因情作孽,既是主动自首,又未再闻恶行,可从宽发落,赐她绝情酒一壶,留她全尸。”

人群中忽然一阵**,有人轻声道:“来了,来了……”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随即无一例外呆住。

艳阳当头,一位雪衣佳人莲步轻移,从萋萋芳草丛中,灼灼桃花云下,姗姗而来。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显得美丽,脸上呈现一种宁静而祥和的光辉。

她已不是人间的绝色,而是九天上的仙子,雪峰上的圣女。她就那么随随便便地走来,但那绝代的风华已让人不敢逼视。她径直走到那株老桃树下,踏上红毡,目光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有人竟被这淡淡的一眼扫去了魂魄,低下头去不敢与她目光碰视。

人人都清楚,这个花溅泪绝非假的,只因纵有人扮得了她的容貌,但她那无可比拟的风神与气质是谁也假扮不来。

她持壶在手,平静地道:“今天是三月十七,现在也正是午时三刻。蒙幻月宫主恩赐我一壶”绝情酒“。现在先请百草门门主证明给大家看,这壶中装的便是号称毒中之王的”绝情酒“!”

绝情酒,毒中之王,只有幻月宫主会配。中者无药可解,死后尸身经久不腐。人们久仰其名,自是谁都想见识见识。花溅泪跪坐红毡上,手腕轻抬,壶嘴上便倾出一股鲜红色的**来。酒香四溢,芬芳醉人。转手将酒杯递于百草门门主童一凤。

童一凤看了那酒,就鼻一嗅,道:“不错,这正是绝情酒。”一招手,一名弟子牵过来一条大狼狗。她用右手食指轻沾了一下杯中酒,朝那狗口中轻轻一弹。那狗轻轻吠了一声,毫无异样。过了一会儿,却慢慢瘫倒在地,逐渐一动不动。只一滴酒入口,这狗便悄无声息地倒毙。

酒已验过,花溅泪微微一笑,接过了玉杯。在场诸人顿时屏住了呼吸。萧威海魁梧的身躯也不禁微微颤抖,将脸转向了一边。心中暗道,他,可能赶来?他赶来后,面对如此场面,情何以堪?

此刻,萧雨飞衣衫都已被树枝挂破,头发也散了,正全速奔往葬花溪。若是他去迟了,花溅泪已死,他会怎样?他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脑中一片混乱,只是全速狂奔……

花溅泪已端起了玉杯。玉杯晶莹剔透,衬得鲜红如相思子的酒,更是异样的诱人的美。酒香四溢,只一闻便已可醉人。多么美的酒,多么香的酒,但这最美、最香的酒却正是世上最毒的酒。这本是她亲手配制的绝情酒,她这是第一次配这种酒,也是第一次准备用它来毒杀人,而这人却是她自己。

她眼中似已有泪将零落。一只杜鹃鸟从头上掠过,不停地呼唤:“归来吧……归来吧……”

“唉,你还等什么?他不会来了,你又何必苦苦等待?难道与他此时相见,他会肠断,你就不心碎了么?你双眼一闭就此而去,留下他孤独苟活世间,谁来与他哭相和?”她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是热泪奔流。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凝视着她。她终于轻抬手腕,将杯中酒慢慢喝了下去。

酒已干,杯已空。一切往事俱化烟,无数希翼已成梦。

“我死的时候,要死在你的怀里……我不要棺材,也不要坟墓。你一定要把我抱上断魂崖,埋在那块大青石旁的老梅树下,让它吸取我的血肉精华而开放,你闻着那梅香,便是我身上的香了,你见那梅花开,便是我在对你笑了……”

花溅泪拢拢额前秀发,揭去沉香琴上的轻纱,旁若无人地弹起了“长相思”。她从未有哪一次弹得有今日这般好,脑中已一片空灵。琴音如低语,讲叙着一个曲折动人的故事。

初时,琴音悠悠,悦耳动人。就如一个少女在不懂情为何物时的天真烂漫;继而,琴音一转,听起来欢快,却又带着一丝含蓄与矜持。宛如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忽然遇到了一个令她心动的英俊少年——人人都已被这美妙的琴音吸引住,沉溺于那如倾如诉,如描如绘的旋律中去。

小酒店、大白马,顽皮的春衫少女,被戏弄的雪衣少年——一年前的往事,清晰如昨。琴音更缓,脉脉含情。如燕儿在檐下私语,蝴蝶于花间嬉戏。那叮咚的溪水,飘零的落花,互换信物时的欲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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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溅泪忘情地弹着,神情详和,已入无人之境,手指只是随着感觉去拔动那一根根琴弦,但却弹出了至情。众人心神俱醉,各自随着琴音去幻想自己那曾有过的往事。琴音忽然一变!迅急有奔雷之势,猛烈夹杀伐之声,就似那风云突起天突变,雨打残花春成伤。黄山无名寺中厄运忽降,西子湖上劳燕分飞……

节奏忽然又缓了下来,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感慨。那醉中低歌,那绝情一剑……

逐渐,琴音变得凄美而缠绵、悱恻动人,不少人泪眼已朦胧,一颗心似被无形的手揉捏着。最后,琴音又缓缓平静下来,似一粒石子投入水中,暂起波澜后又归于平静;似少女的裙角拂过草丛,留下一路幽香隐隐;似一缕歌声逐渐变得缈茫,似落花无声飘零水上……

所有的人都已完全沉浸在了琴音中,哪怕不谱音律之人也听得痴了。各人都有各自的伤心事,此时被琴音触动,竟引起了共鸣。

琴音越来越慢,越来越低沉,几乎已虚缈不可闻。最后,只听“铮”的一声,花溅泪右手食指轻轻划过第一弦,弦断了!又是“铮”的一声,第二根琴弦也已断。她的纤纤食指依次缓慢地划过那根根琴弦,七弦俱断。

曲终了,弦断了,花谢了,梦破了。她呆呆跪坐树下,任飘零的落花飞满一身,神色有说不出的寂寞与萧索。他还没来。难道,这今生最后一个愿望,也不能实现?

众人都无言,花落也无声。连风也似通了人性,一入桃林,立刻变得轻柔起来,只轻轻拂过,不敢惊忧这伤宁静。

静,静,太静!幽寂得使人血都变冷。

忽听一声长啸,摧人心肝,“语儿”!灼灼红云之上,一条白影疾掠而来,不偏不倚落在她面前。双眼瞬间泪水充盈,此时她纵想控制住自己,又怎能办到?他含泪微笑着,低声道:“语儿!这一次,我总算没有来迟。”长长吐出一口气,举步向她走来。她轻轻摇首:“不,你错了……你已来迟,迟了一步!”目光移向那已七弦俱断的沉香琴,他也不由自主地随着瞧了过去。“我已喝了”绝情酒!

“什么?”萧雨飞脸色惨变,猛地抓住她双肩,颤声道:“我不信!语儿,你不要骗我,不要吓我!”

花溅泪笑了笑,想说话,人却已软软歪倒。萧雨飞心胆俱裂,肝肠寸断,猛地将她揽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此时胸中纵有万语千言,却叫他怎生诉说?花溅泪无力地偎依在他怀里,满面幸福之色:“云飘,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终于又可以躺在你的怀里……上天待我真是不薄,让我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已很满足!”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写有字的丝绢放进他怀里,柔声道:“我这还有东西送你,你留着慢慢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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